 |
全方位解决机械设备的磨损、拉(划)伤、腐蚀、密封、铸造缺陷、尺寸超差等表面修复难题。如：汽轮机发电机转子轴颈修复（拉伤、磨损、沟槽、损伤、划伤现场修复），汽轮机汽缸结合面密封，励磁机整流子抗磨，调相器滑环抗磨，各种… |
|
|
| 红土地上的记忆 楔子 题记：这是一个迟迟未曾发表的故事，故事中年仅16岁的主人公已于十多年前长眠在南疆的那块红土地上。他的生，就像一根失落在黑暗角落里的稻草，被无情的遗忘与抛弃，饱经了白天与黑夜的践踏、蹂躏与折磨，而他的死却在当时引落了无数世人的泪水……。如今，他留给人们的唯一记忆却已经被无情的岁月风悄悄带走。但他对于辉来说，多年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今天，于辉终于鼓起勇气来把它吐了出来，以告知活着的人们。 第一部分 一个退伍兵的伤心事 于辉是一名退伍军人，是一名在八十年代“参加对越防御反击作战”中的战斗小功臣，在改革开放的九十年代末他光荣的成了一名下岗工人（失业）。于辉出生在大西北黄土高坡上的一个小山村里。八十年代初，年满18岁的他因高考落榜就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但他却光荣的参了军，阴差阳错的迈进了军营的大门，当上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在逶迤的秦岭山麓下的一个军营里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他由一个新兵，因工作出色先后被提升为副班长、班长。就在他服役3年期满即将退役时，他因自己家庭的过于穷困等原因，故他向部队提出了延长服役期的申请，部队首长答应了他的请求，就把他暂时留了下来。令于辉连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留队1月后，他所在的部队接到中央军委参战的命令，他有幸同战友们带着祖国母亲的重托，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南去的列车，奔赴西南边陲—云南老山前线，来捍卫祖国神圣领土的完整。在老山前线，他同战友们都经历了枪林弹雨的洗礼与滚滚硝烟的熏陶，经历了生别与死离的严峻考验，以及对亲情、战友情、老乡情的不断砺练与提升，及对亲人的无限思念与挂牵。在战场上，他失去了他最亲密的一位战友，而这成了他一生中无法割舍的情结。1988年7月，于辉所在的部队接到从老山前线撤回大后方的命令，意味着这次参战已经结束。在离开老山前线时，于辉在部队的组织下，前往麻栗坡烈士向长眠于此地英烈们最后一次祭奠和告别。于辉带着极其沉重地心情向他的指导员、山东兵马东升等烈士们一一告别，在当他迈着沉重的双腿走到黄小虎烈士的墓碑前，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一下子扑到黄小虎烈士的墓碑上，失声痛哭起来。在战友的劝解下，他才慢慢的松开紧抱墓碑的双手，然后又默默地在墓碑前沉思了好久，他抽动着嘴，才一字一句说：“安息吧黄小虎！十年后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要来看望你和指导员、马东升以及其他战友……！”不久，部队班师回营撤回大后方。于辉做为一名幸存者，并荣立三等功随部队凯旋而归。一年后，在部队提干无望，于辉复员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他有幸被地方政府作为参战功臣照顾给予了农转非安排了工作，跳出了农门。他在县城一个企业—机械厂当了一名工人，他终于拥有了一个正式工作。他每月可凭“粮食供应证”到政府指定的粮食部门定量免费领取一个月的口粮，每月厂里还能为自己发放60多元的工资。他非常感激政府，他决心自己要好好工作，拿出一个军人的素质和魄力以及在战场上练就的雷厉风行的作风，并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感谢政府。他也不断告诫自己不要遗忘自己的战友，尤其是长眠在南疆的战友。也时常勉励自己，要好好生活，好好适应这个社会，走好人生的每一步。4年后，也就是九十年代初，他结婚了，妻子也是一名正式工，也拥有了在当时人人羡慕的一个双职工家庭。他更加努力工作，去实现他人生中的一个个梦想。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又过了4年（即1998年），就在这年冬天的一个早晨，他骑着一辆自行车，迎着嗖嗖的西北风进了单位的大门，放好自行车后就径直的走进了车间，工人们都陆陆续续都上班了。就在这时，满头银发的袁厂长急匆匆的走进车间，他宣布：“今天不上班，局（主管局）里的领导要来厂里召开职工大会，会就在车间开，请大家在车间等局里的领导吧……”不一会儿，办公室的几名工作人员先后将4张办公桌抬进了车间并摆成一行，说这就是开会的主席台。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大家不约而同的看见从厂大门口，急速驶进来一辆黄色的北京吉普车，并长长的鸣着尖锐刺耳的汽笛。“是阎局长来了……！”有职工在窃窃私语道。这时，只见车的四扇车门似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打开，走下来4个人，接着他们就直接进了车间并座在了主席台上。是由阎局长带队的局领导班子，一个个面部表情严肃，身体被厚厚的棉衣裹着。看到这场景，这架势，让在场的职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银发的袁厂长慢腾腾的走进了车间，他没有上座主席台，就站到职工的队伍中。阎局长看到袁厂长到了，就直接发问：“袁厂长，职工都到齐了吗？”“除3个请假的职工外，其余都到了。”袁厂长在回答时是沉着脸。“好，那咱们现在就开会。”阎局长开门见山就直接讲话了。他宣布道：“你们厂已被我县个体户***收购，改制方案是县委、县政府决定的，在这里我仅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们宣布3条戒严令：一是全厂干部职工要大力支持和无条件服从改革，严禁举众闹事或以其他方式上访；二是禁止厂内干部职工参与兼并或拍卖企业的不良行为：三是从即日起立即停止一切生产经营活动，冻结财务。看好门，管好人，等待移交手续”。会议气氛极度紧张，没有人吭一声。阎局长的话刚已讲完，还没等职工反应过来，他就直接宣布散会，要求参加会议全体干部职工全部撤出厂房车间。待人员撤出车间后，只见阎局长带领的3名手下快速用封条将企业的厂房车间、库房、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进行查封。封条贴完后，局领导班子就直接乘车一溜烟跑了……！顿时，全体职工（包括满头银发的袁厂长）的脑子一片空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不知所措，于辉就在其中。不一会儿，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表示对局里的决定和行为不能接受和理解，有的嚷道：“这好像是在搞文化大革命似的……！”，个个义愤填膺，情绪激昂。“去找县政府…”“阎局长在会上不是说了吗，这就是县委、县政府决定的……”“去告县政府……”“你到哪里去告啊？……”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愤愤地议论着。最后，大家请袁厂长为职工做主。只见满头银发的袁厂长一声不发，默默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双手抱起旱烟管闷着头使劲的抽着，因烟草熏呛不时的发出咳嗽声……。看到这场景，大家面面相窥，不吱声了。随后，大家推着自行车或步行陆陆续续离开了厂子。于辉望了望被白色封条封住的车间大门，感觉到自己犹如从平坦的地面上一瞬间掉入万丈深渊了一样绝望和悲惨。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已经失去工作。他慢慢地推起了自行车，懵懵懂懂的出了厂大门向自己的家走去……。回家后，他的心情极度颓唐和沮丧，他想到妻子也将面临因企业改制而失业的命运，这就意味着这个家庭将彻底失去生活的来源。再想想上小学的儿子，这个家庭的生活将要进入一个怎么样的境地呢……他不敢在望下想了。他就认命吧！这个冬天真冷，经常下雪，前一场雪还没彻底化去，有又一场雪接蹱而来。这个冬天好像比以往的冬天还要漫长似的令人更加难熬与无奈。这个冬天于辉就一直待在家里，全家的生活举襟见寸、举步维艰，他已感觉自己无所适从。临近春节，县民政局给下岗职工的家庭每家送来了两袋面粉，100元的过年钱。于辉的家庭也被列入其中。俗话说：“这年好，而日子不好过啊！”，意思就是说这过春节一觉睡醒就过去了，而这一年的360天是多么的漫长啊!不用说,春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也有一件人人不约而同来做的事，那就是在每年春节前人人都要对已过世的亲人进行祭奠。而于辉与大家不同是，他在对已过世的亲人进行祭奠同时，他还要对一个特殊的、非亲人的人进行祭奠——这个已逝去的人就是他最亲密的却永远地长眠在南疆那块红土地上年仅17岁的战友，也就是本文中的主人公。因为在十年前，他作为一个生者，曾在南疆的那片红土地上的麻栗坡烈士陵园里，曾对一个死者许过一个愿：“……十年后，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要来看你…”的诺言，可这10年快过去了，他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去，现在，又失业了，生活无坐落。经过再三考虑和斟酌，于辉做出了一个决定，明年（即1999年）他一定要去南疆的那块红土地上，看望他的战友，以兑现一个生者对一个死者的诺言。已卯年对中国来说，是有史以来大事、喜事最多的一年，不仅是欣喜的迎来了建国50周年大庆和澳门的回归，更可喜的是引世界注目的本世纪末最大的一世界盛会──“99世界博览会”在中国.昆明举行。春节刚过，各种电视台、广播、报纸等新闻媒体传的沸沸扬扬，覆天盖地，劈头盖脸地砸向每一个角落。就连大西北一座偏僻、落后、闭塞、经济欠发达的小城镇里也激起了层层涟漪，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议论的热点。小县城各部门的领导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趁天赐良机，不出国门领略一番异国它乡的奇花异草，风土人情，大自然风光。但于辉却羞涩的为去南疆祭奠战友的路费而夙夜犯愁。昨天，他胆怯的找主管局的阎局长借失业生活费，不料他极不满地说：“财政赤字，上班的人员都几个月末发工资，何况你们这些失业人员更不可能。”“听说，你最近不是筹措了二万元吗？”于辉反问道。“那二万元是从银行贷来的，是为局里参加世博会而准备的”，他很严肃，一脸不高兴地对于辉说。“闫局长，请你通融一下，多不借，少不借，我只借500元，家中有急事要用。”于辉恳求道。只见他愤然大怒“你这人咋不知足，春节时，民政局不是已给你发放了100元慰问金吗？”于辉被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不知自己是怎么从而朝南的那座衙门里滚了出来的。过了几天，还是未凑够路费。他又不死心的去找阎局长，看他能不能发发善心，给他借的生活费。不料，刚踏进办公楼，就被门卫挡住。“你又是来找阎局长的吗？他已从西安坐飞机赴昆明去了。”“听说是政府组织的旅游团，一伙近百人，可都是党政要人啊。”他神秘的对于辉说。于辉感到既扫兴又愤恨，内心暗自骂到：“真腐败，这伙当官的，无钱发工资，却有钱搞观光旅游！”他随之吐了两口唾沫，悻悻地退出了主管局的办公楼。又过了3个后，这钱还是没凑够。没办法，于辉只好托朋友到了一家银行去贷款，当于辉把贷款的申请递交给银行信贷员时，信货员边忙着手中的业务，边慢不经心的问，“你贷多少钱”？“一千元”。“才一千元?小意思,可是还得要有定期存单担保,按存单额的80%贷”。他苦笑道：“一千元还要担保，我若有一千元的存款，何必到你这里贷款，你不嫌麻烦，我倒还嫌麻烦”。“那不行，一定要有担保，否则免谈”。“算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担保”。他软缠硬磨，并在朋友的保驾下终于用“人格”贷下了一千元的路费。这钱凑到时已是五月初，他瞒着妻子说，他要到外地去打工，就这样他动身出门了。五月，是耕耘的季节，是播撒希望种子的季节。如火如荼的五月，为这干枯荒凉了一冬的黄土高原上披上了莺飞草长、杨柳依依的盛装。于辉迎着五月初的阳光，终于踏上了奔向大西南的列车。他依车窗而坐，望着一闪而过的三秦大地，绵绵起伏的秦岭山脉和那辽阔无垠的成都平原。他感慨万分，思绪的翅膀已在风的伴随下，越过山山水水，飞向逝去的十多年前的军营...... 第二部分 步入军营的新兵 公元1985年，秋天的脚步刚跚跚走完它的使命，冬天就及不可待的降下了第一场雪。就在下雪的这天晚上，位于泰岭山脚下，某部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批新兵。新兵的到来，给这座昔日严肃紧张的军营增添了一份热烈的气氛。冬天的夜幕虽然降临的早，熄灯号已响过的军营却依然灯火辉煌，老兵们正抡欢鼓槌欢快的敲锣打鼓，夹道欢迎新战友的到来。于辉是这个团导弹二连的一名班长，在马连长的带领下，他和副班长夏立红到团司令部来接分配本连队的新兵。分兵是在团部的训练场里进行的，这时，训练场上高音喇叭开始响起：“各连队前来接兵的人员请注意，请马上到训练场主席台前来接受任务”。他们三人跑步来到台前，借淡淡的灯光，望着训练场内200多名背着背囊，穿着未佩戴徽章的军装的新兵，于辉内心有激动，有兴奋，又想起自己当年参军的那一幕幕感人的场面。虽然，他，燃烧着青春烈火的团体。突然，喇叭里又传出命令：“导弹连分配70名，请连队火速带回”。他们把70名新兵带回连队时，已接近零晨1_点。于辉把他们带进连队的食堂,每70个新兵为一列成7个小横队在饭厅里站列。由马连长给他们致欢迎词，只见马连长走到队列前清了清嗓门，操着一口山东口音开始讲话：“同志们，不，新来的战友们，你们好，你们一路辛苦啦，在这里，请允许我代表导弹连的全体官兵向你们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新兵报以热烈的掌声打断了马连长的讲话。马连长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讲：“为你们的亲人及家乡能给部队选送优秀的青年，我代表部队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致以崇高的敬意…”新兵们又报以热烈的掌声。掌声未落，马连长提高了声音带着热情而由严肃的语气说：“从踏进军营大门的今天开始，你们就已成为一名军人，军人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时时处处做到令行禁止，要严肃、紧张、团结活泼…。”马连长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讲：“最后，预祝大家在军营里学习进步，身体健康，生活愉快，争当一名合格的军人。谢谢大家…！”最后，马连长用手指着站他身后的于辉和夏立红用介绍的口吻向新兵说：“这是你们的班长于辉和副班长夏立红，从现在开始，由他们俩人负责你们的《内务条例》和军事科目训练及日常生活纪律…”新兵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马连长讲话结束后，接着，于班长安排新兵就在这个食堂了开始吃他们踏进军营的第一顿饭。饭是炒米饭，新兵们从各自肩膀上的黄军用挎包里掏出了在家乡的武装部发放的碗筷，由炊事员将米饭逐个打到晚里，个个狼吞虎咽了起来，一会儿就结束了吃饭。随之新兵被于班长每8个人为一班进行分配，并逐个安排到各自的营房，新兵们陆续到盥洗间草草洗涮了以下一路的风尘后，就到各自的营房内熄灯就寝。军营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偶尔会听见从营房里传出一阵阵鼻声。北方的冬天，夜幕降临的早。启明星也来得早。 在大班车上长途颠簸了一天的新兵还未来的及做梦，就被一阵长长的起床号声从温腾腾的军用被中唤醒。于辉作为集训新兵的班长，赶忙穿戴整齐，跑到营房前吹起了急促，早操集合哨子。一时间，营房内乱作一团，传出了急促的穿衣、穿鞋声和腰带扣的碰撞声。于班长又紧接着连连吹哨子，只见新兵一个个争先恐后边系腰带、钮子，边急急忙忙的跑出营房，惊慌失措的排了四行横队。于辉不屑一顾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抬头望着天空。天虽然放晴，但空中灰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很寂静，很苍凉。只见那巍巍蜿蜒的秦岭山，披上了一层白白的雪，并不时的散发出股股袭人的寒气。于辉把眼神从天空、从秦岭山上收回，用手电筒扫了一下这歪歪斜斜的四行队伍，仔细逐个搜索着每一张面孔，只见一个衣服宽大，红红的脸蛋，等齐的个头，呵着急促气。突然，一股冷风吹过，吹散了他们口中呵出的气雾，于班长不禁鼻子一酸，打了一个冷战，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于班长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门，然后拉着长长的声音喊到：“听口令”，“立正......”，这“正”字拉的很长。紧接着又喊到：“向右看齐”、“向前看”、 “稍息”。一连串口令喊完后，他严肃地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进入紧张而有艰苦的军事训练中，要坚决改掉在家中养成唏啦散漫的作风，要一切从零…开始”。停顿了以下，他又开始发命令：“向左转”、“跑步走”、“一二一” …“一二一” …于班长一边喊着口令，一边吹着哨子，把队伍带到马路上，迎着寒冷的晨风，在马路上有节奏地响起了“啪、啪、啪”的脚 步声，只见一个个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滴，很多很多.但队伍仍继续跑步前进。早操返回后，就是吃早饭。在基层连队吃饭都是蹲下吃。那年，于班长入伍刚到部队时，听老兵们讲，他们当新兵时也是蹲着吃，说这是前辈的前辈的前辈…传下来的这种生活方式。尤其是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先烈们一手抱着枪，一手端着碗，冒着枪林弹雨蹲在战壕里吃饭。据他们总结的经验是：“蹲着吃饭，不仅是为将来在战壕里吃饭奠定基础，练好基本功。而且蹲着吃饭也具有保护肠胃的医学原理…”。可是，有的士兵认为，这蹲着吃是跟陕西这地方的生活习惯有关系，听说陕西有八大怪：“面条像裤带，炕头连锅盖，睡觉脚在被子外，姑娘对内不对外，板凳不坐端起来，吃饭蹲在家门外，一曲秦腔唱不败，把好叫做僚的呔”。这“八大怪”里其中的两条就是部队中沿袭利用的。至于这些作为士兵一般不做考究，只是偶尔闲谈中作为一个笑料侃侃而已。早餐是稀饭、馒头加咸菜。一个班八个兵，一盆菜，以盆子为圆心，以每个人的胳膊为半径，画一个圆，这八个兵就是这个圈上的八个点，围着一圈狼吞虎咽，一霎间，底朝天，才草草收兵，结束战斗……这就是部队的生活，很平凡，很简单…但也很机械。在和平时期当兵，从早到晚，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一年四季一直就是进行着“吃饭、训练、睡觉”这三部曲。谁也没有改变过它，谁也无法改变它。早餐吃过后就开始训练，训练是从“稍息、立正”开始，严格按《内务条令》要求，逐项进行，这也是作为每一名军人在踏进军营后的三个月内的必修课。太阳无精打采的从营房顶上爬出来，把暗淡的、无热的光撒在了训练场上。于班长手捧着花名册，站在被集合起来的队伍面前，逐个点名，每点一个名，他总是要停下来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相貌，特征，以便加强记忆。7_0_个名点完后，于班长就分队列，逐个进行教练。从早饭后喊到午饭，从午休后喊到晚饭。他的嗓子只感到一阵阵的干痛和发痒。但却令他气愤的是，有一位新兵，个头不算高，身体单薄，有点油里油气的味道，训练了一整天，还连个向左、向右转都不来。“你真笨”于班长不高兴的说道：“你是哪儿的兵”？ “俺是荷兰(_河南)_的”他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极不认真地回答着。“叫啥名字”？ “小名黄河，大名叫黄小虎”。未等他回答完，于班长“扑哧”的一下差点笑出声， “你父母真会给你起名，咋不起个大海那更好听啊！”。惹的全体新兵们哈哈大笑。随后，于班长带着很严厉的口气命令到：“晚饭后，你别休息，我单独教练给你一个人，听见了没有？”“…”新兵不语于班长突然提高嗓门，晃动着右手的食拇指，带着呵斥的口气大声喊道：“你…听见了吗没有？”“俺听见了”，黄河低着头，在回答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和无奈的情绪。当于班长再次回过头时，只见黄河用轻浮并掺带些许鄙咦的眼光看着自己。顿时，一股怒火直冲于班长的脑门。“你这个兵咱这么操蛋，你这个瞎毛病我非给你根除了不可…”。于班长直言不讳的对他进行严励的批评：“其他同志解散，准备吃饭，黄河留下别动，你站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啥时候反省好了啥时候给我打报告”。这就是对他一次最好的惩罚。其他新兵已散去进了食堂。晚饭是机器压的面条，面条是在行军铝锅里煮得，锅口被烟熏烤的黑洞洞的，锅被灶事员抬出来放在地上，新兵一涌而上，占领有利地形，先下手为强，争夺面条，唯恐吃不上。于辉参军两年兵后，就落了个胃病。由于胃不好，一见那机器面的味道，嘴角里直冒酸水。所以，他未吃饭，想到宿舍休息一下。路过训练场时，只见黄河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于班长想，你想跟我较劲，没门，那只不过是拿鸡蛋碰石头哩自取灭亡。于班长未理他，径直走到宿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疲劳的身体重重地仍在床上。一会儿晚饭吃罢，新兵陆续回到营房，又开始学整内务，草绿色的军用被一次次的拉开又叠起，叠起又拉开…又叠起…就这样反反复复，折折叠叠，不厌其烦。新兵黄河被连长训了一番后，让他去吃饭，完了再说。就这样，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走。当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刚播完，于班长又开始进行夜间训练。首先是站“墙根”。要求新兵必须脚根、脚尖斗齐，双手掉下，抬头挺胸，两目正视前方，面依墙根站立，多则一个小时，少则半个小时。于班长说：“这种训练方式一方面是为了校正驼背，X型腿和罗圈腿,另一方面是为日后站岗放哨打基础”，大凡入伍的新兵都难逃此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新兵们就站立不住，一个个陆续爬倒在地上，于班长大声训斥道：“都给我站起来，重新来”，他们一个个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各就各位，又重新开始。但脸上都流露出了一种不满的、用语言难以描述的表情。23时，一阵长长的熄灯号声中结束了一天的白天的训练。结束时于班长对他们说：“从今晚开始，进行夜间紧集集合训练，时间、次数不定，睡觉时必须把衣服脱掉，只允许穿一件内衣，当听到紧集集合的哨声后，必须在1_0_分钟内穿好衣服，扎好背包行礼，带上脸盆，牙罐、碗筷。但决不允许开灯……”于班长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手表又接着说：“现在已是晚上11点，下去后，赶紧熄灯休息，不准喧哗吵闹”。随着训练场上灯的熄灭，军营内所有灯也陆续熄灭，营房内一片漆黑。于班长毫无睡意，他身穿黄军大衣独自一人在训练场上来回踱步，这件军大衣是他三年前的冬天入伍时部队发给他的，因在冬天训练、执勤弄脏后用水反复洗，如今因褪色已变的近乎发白。天很冷，无一丝风。灰暗的月亮在朦朦的云层里忽显忽隐，把它那冰冷的余光尽量地洒向它能照射到的每一块的人间大地。夜，静的出奇，好像一切东西都在这冬天的夜晚中沉寂死去。只有偶尔会听见从营房中传出的呼噜声和远处隐隐约约的两次狗叫声。门口的哨兵像一尊尊黑乎乎的雕塑，稳稳地、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认真地履行着他那神圣而有庄严使命。突然，一股悲凉，失落感袭上于班长的心头。漫长而又短暂的三年军旅生涯，已将于班长一个初出茅芦的农村少年磨炼成一位沉着、老练、机智的军人。三年来的日日夜夜，风里来雨里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摸爬打滚，泥里、水里、雪里、磨掉了他多少个童年时的美好记忆和憧憬……！三年前的冬天，也是这个时候。他作为大西北一个偏僻农村里的一个懵懂懵懂少年饱经了初别父母，远离故土的痛苦与煎熬踏进了这座军营。如今，枯燥无味，单调的军营生活已悄悄偷走了他多少个萌动着青春的梦幻和秘密。白天兵望兵，晚上望星星，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昨天那尘封的故事。前天，他含着泪水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一批老兵，昨天又接来了这批新兵。这就是军营，这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真实写照。他们互不相识，来自五湖四海，来自四面八方。当他们从不认识到认识，从陌生到熟悉，在经历了风风雨雨、酸甜苦辣、喜怒愁乐的三年后就匆匆分离，又重新回到了各自的故乡，或奔向五湖四海，散落在茫茫的人海之中。至于以后能不能战友再次重逢互诉衷肠，这，谁也说不清。但可以肯定，许多年以后，就连相互留在脑海中的唯一的记忆，均成了彼此在茫茫苍穹中放飞的一只只断线的风筝，随风飘逐，找不到归宿。想着，想着，于辉不禁热泪夺眶而出，溅湿了自己的缕缕思绪。顿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僵木和胀痛，他不禁浑身冷的打了一个寒颤。用眼仔细看时，地面上发白，他急忙用双手使劲的柔了柔双眼，再睁开双眼抬头向天空努力地望去只见天空暗淡发白，夜幕下的天空在洋洋洒洒地飘洒着雪花，而冰冷的月亮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他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不禁身体又哆嗦了一下。他想，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二场雪。这时，自己的脚前已厚厚地落了一层雪花，于班长顺着夜色努力而有仔细地搜寻着落在地面上雪花，看上去很白、很亮、很美，以至于他不忍心挪动一下脚去踩它一下。 于班长走到连队的大门口，借着门墩上灯泡射下光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时针已指向午夜的零点。他望了望站在大门口两位值勤站岗的两名哨兵，又转过身望着黑洞洞营房里熟睡的新兵，他聚然起了怜悯之情，别惊动他们了，让他们香香甜甜的睡吧！也许他们又在梦里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父母兄弟姐妹的身旁，诉说着军营里的酸、甜、苦、辣，班长如铁的面孔，还有那排排的营房......!但，军人的职责不容于班长心软，晚上的训练仍是天经地义，非搞不可。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划过夜空，骤然打破了营房里的宁静。霎那间，黑呼呼的营房里急促的奏响了“啼啼、啪啪”的交响曲。于班长焦急的看着表“10分、15分、20分”，到了25分时他们才陆续跑出营房，个个狼狈不堪，惊魂失魄似的。于班长打着手电筒在雪白的训练场上，板着冷冰冰的面孔对他们逐个进行了检查、点评。只见他们多数纽扣未扣，不是纽扣未扣、就是纽扣进错了门，背包斜斜歪歪，困倦、惺松的眼睛掠过一丝恐慌后的忧伤，一排排，一行行，静静地站在雪地里望着于班长。忽然，于班长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陕西临潼的兵马俑馆之中，面前立着的是一排排秦俑。而当于班长的眼光落在最后一个似秦俑的新兵黄河的身上时，他的衣着穿戴惹得于班长哭笑不得，被子只卷了个卷，用背包带一捆，搭在肩膀上，帽子偏戴，纽扣全部畅开着，再往下一看，鞋带未系，长长的裤底也被踩在脚下。而旁边站着新兵杨东升的裤子却短了半截，于班长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新兵杨东升一声未吭，只是不自在的动了动脚又进一步挺了挺身板，双脚逗的更齐更紧。于班长挥动着手电筒在队伍前晃来晃去并大声训斥道：“你们都把自己瞧瞧，一个个熊样，像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标准是绝对不行的”。他点评结束，把队伍带出连队的大门，在马路上来回跑了一个多小时，行程约5-6公里，返回后立即解散，继续休息。营房内又恢复了它的宁静，疲劳的新兵很快就进入梦乡......凌晨四点多，随着雄鸡的第一声高叫，于班长拖着困倦的身子起床，又一次吹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这次新兵的速度和穿着的标准比第一次稍有进步，他点评完毕，又把队伍带上了马路，跑步前进......。部队所处的地方，是秦岭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没有喧哗的闹市，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没有宽阔的马路，没有繁忙的车水马龙，更没有迷人的霓虹灯和霓虹灯下婀娜多姿的女郎。灰蒙蒙的天空，继续飘着不大不小的雪花，把整个军营和小村庄的景物装扮成一个个凸凸凹凹的小雪人，偶尔会有几颗光溜溜的白杨树，默默地屹立在小雪旁，静静地枝条拥抱着一片一片来自天空的雪花。熟睡的村民们正在热乎乎用驴粪烧的发烫的土炕上做着甜甜的梦。他们也许不会知道屋外边此时的景物，以及在雪地里的那群兵。当队伍行进到河边时，天才开始朦朦发亮，雪也逐渐停止了。新兵们个个气喘嘘嘘，汗流夹背，白净的额头像刚出锅的蒸馍一样，在冒着热腾腾的蒸气。这条河是来自秦岭山脉一条河，河面不宽，但水流湍急。河沿上已开始结上了一层厚厚地冰。于班长命令新兵，用石块击破河沿的冰，用河水洗脸、刷牙，但新兵黄河迟迟不肯行动。说自己的手在打背包时被搓破，还流着血。于班长严厉的批评道：“这点小伤何足挂齿，假如你们在战场上受了伤，头破血流，但战斗未停，只要你还有一息尚存，就得无条件继续坚持作战，现在对你们的严格训练，是为以后的各种环境作准备，打基础，懂吗？”黄河听后悻悻地走到河边，咬着牙极不情愿地用受伤的手洗脸刷牙。经过一个的月全封闭式的训练，内务条令的项目集训初步结束。第二个月又要进行军事基础科目的训练。但从第二个月开始，新兵在午休或星期天就有机会出连队，自由活动的权力。 第三部分 一个新兵辛酸的往事 初冬的大西北虽然咋暖，经过几次瑞雪的亲吻和浸润，在阳光下更能令人感受到大自然湿乎乎暖融融的气息。依次栉比的小山岔上的柿子树，虽然被残酷无情地霜杀的片叶不留，但当你远远眺望时，那树枝上依然星星点点挂着剔透红的火罐罐的柿子。令人馋涎欲滴，忍不住要咬一口，偿一偿它涩中带甜的滋味。而它也只能作为此时北方的唯一的一种最新鲜的水果。只要天气好的时候，部队驻地的门口上总有当地的老乡担两筐柿子或提一篮鸡蛋前来叫卖。这无疑为单调严谨的军营生活带来了一段段小小的插曲。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午休时，连队的院子里突然闯进两个老乡，大声叫嚷着说连队3_个兵把他们的东西偷了。马连长问偷的什么东西，一个说吃了柿子钱没给够，另一个说把他的鸡蛋偷走了。他俩把人都认下了，就是不知名，反正他们看见那三个兵是进了这个连队的门口。两个老乡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们这导弹连的兵真捣蛋，改名不如叫个捣蛋连算了吧！”马连长听后大怒，命令于班长火速集合队伍。很快70名新兵齐刷刷地站成4列横队，俩个老乡不一会功夫就找出了那三个。“出列”，马连长大声呵斥到他们跑步出了列，3个兵站在队伍前羞耻的挠着脑袋。 “抬起头来”马连长喊到那三个兵分别是黄河、山东兵杨东升和四川兵张文斌。 “你们三个要老实把经过说出来”，连长恼羞成怒，及不可待的命令道。原来他们3个先去吃老乡的柿子，事先说好吃完柿子后按扔在地上的柿子把计数付钱，谁知他们3_个趁老乡不注意时，边吃边顺手把地上的柿子把抛向人们不注意的地方。就这样，因为柿子小，一框柿子吃下去大半截，可地上的柿子把还不足十个，老乡正在纳闷，可他们三个按十个数把钱已撇下就走了。走出不远又碰上了这位卖鸡蛋的，一个兵一只手拿着鸡蛋举在太阳光下对老乡说，你这鸡蛋里边发黑，有问题。老乡奇怪地望着太阳光下的鸡蛋发闷，就在此时，他们其中的两个人的一人的一只手已在地上的篮子里悄悄行动，一个个鸡蛋很快被装进口袋。然后对老乡说：“你这鸡蛋明明是臭蛋，还合来嘘弄我们当兵的，不买啦！”说完转身就走。老乡也一脸不高兴地讽刺道：“买不起就拉倒，别装着想吃葡萄吃不着，却嫌葡萄酸，穷当兵的，白穿了一身黄皮。”可当他骂毕，低头一看篮子时，“啊......！啊唉......”的一声大叫了起来。篮子里的鸡蛋剩下半截，他挪却了一下篮子，一看地上也未掉下一个，难道钻进地里面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赶紧过去向卖柿子的讨教，不料这卖柿子的正在苦思冥想寻找着柿子损失的答案，俩人恰好是齿亡唇寒，狐死寡悲，一拍即合。一合计，恍然大悟，一口同声道：“哎！对了......”“一定是他们三......”断定是那三个兵做的手脚，到他们连队找他们去。这柿子已吃下肚里，找不见了。可鸡蛋是生的，哪去了。就这样引出了这一幕戏。这时，连长命令三人交出偷来的鸡蛋，最后在黄河的挂包里找出了那丢失的10多颗鸡蛋。退还了鸡蛋，补了柿子款，俩个老乡才离去。老乡走后，连长当场口头宣布：“给杨东升、张文斌各给予警告处分一次，黄河收藏脏物，给予记大过处分一次，同时，三人要在全连大会上作书面检讨，并将处罚决定和检讨书装入本人档案，其他同志要引以为戒，严格要求自己，坚决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在老百姓心目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军人形象。”接着，队伍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声中解散。他们三个偷东西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反响很大。不久，团里在军人大会上也点了名。对此，连队作出决定，对这三个兵要分灶吃饭，进行单独的严格的政治思想教育。由连长、指导员和于班长一人包一个，于班长包的是黄河，本来他对黄河入伍以来的训练言行以及举止极为不满，这次偷盗事件的发生，更进一步加剧了我对他的怒火和愤恨。他内心暗暗骂道：“他妈的，你这个兵咋这么操蛋，素质这么差，是谁瞎了眼收你来部队，给你当班长，算我倒霉”。就这样，于班长在加紧对新后训练的间隙，还要板着面孔对黄河进行人生观、世界观的开导和教育，那些日子真让于班长烦透了心，一看见他，我就想发火。有一天下午，新兵爬在被太阳融化的雪地上进行实弹射击训练，个个身上穿的棉衣、棉裤全成了泥条。突然他发现黄河爬在泥地上发愣，并流着泪。于班长一下子火冒三尺，一下冲到黄河的面前，使劲地挥动着右臂，晃动着食指大声喊道：“黄河”。 “到”； “你给我站起来！” “是，班长”他回答首抹了一把泪，站了起来。“你是怎么啦？吃不消了吗？你以为这身军装就这么好穿！”于班长连珠炮式的用指头指着他的额头训斥道。 “对不起，班长，我家里出了事”。 “啥事？” “今天上午收到家里来信，我奶奶去逝了”。未说完他就哽咽的泣不成声。只见两行泪把脸上的泥冲的直往下掉。于班长就像一个鼓起的气球不料被一枚锋利针猛烈地扎了以下瞬间就焉了，不禁也心头一酸，望着满身泥、个子瘦小、两眼汪汪的他，于班长那三尺火头猛然坠入谷底的冰窖里，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那你先回营房休息吧”； “不，班长，我能坚持下去”； “回去，这是命令”；“是，班长”他回答着，眼神里掠过一丝感激的光芒。看了于班长一下，转身回了营房。晚上，熄灯号吹过后，为了不影响其他战友的休息，他让黄河穿上棉大衣，俩人踱步来到宽阔的训练场上。白天还晴的好好的天空，此时却骤然阴云密面，月亮和星星都不知偷偷地藏到那儿去了，只有那刺骨的风，大发淫威，在呼啸吼叫着。他望着面前心事重重的黄河，忍不住问道：“你奶奶是什么时候去逝的？” “在我入伍后的第十天”。 “那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为啥才告诉你？” “是姐姐偷偷走沈阳写信告诉我的。”听后于班长百思不解的接着问：“你姐姐为什么要在沈阳写信告诉你？” “母亲把我生下后，就跟父亲离了婚，带着姐姐去了沈阳，我从小是奶奶一手拉大的。我参军后，奶奶嫌我年龄太小，吃不了苦，因伤心过度，加上心脏病复发，就......就、就......走了......”。未说完他突然惊慌的吐了下舌头，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似的。随之于班长也心头一惊，追问道：“你到底多大年龄，为什么要参军？”他犹豫了片刻，望着于班长那双迫切的眼神，说：“我说出后，你绝对要替我保密”。于班长点了点头。于是他用大衣袖子擦了一下眼泪，诉说起了他那伤心的往事......他，今年还刚满十四岁。他家就是黄河南拐弯的那个小城市里。他一家人的今天都是爷爷用自己的命换来的。那年，黄河水泛滥，咆哮的水冲破黄河堤岸直奔他的家园，爷爷用绳子把床板和门板连在一起，让奶奶和未成年的父亲及叔爬在木板上面。而爷爷却浮在水里保护着奶奶、父亲和叔，希望能抓一个救命的稻草。但爷爷最终因洪水的浸泡与体力不支被水吞噬了。奶奶和父亲、叔在水上漂泊了两天两夜后终于被人救出。从此，奶奶既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的抓养着两个儿子，并供父亲上了大学。父亲大学毕业后，本来可以留在北京。但他为了不让奶奶那颗受伤的心不再孤独，他重新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座城市，回到了奶奶的身边，并在一家工厂里当工程师。母亲是父亲大学里的同学，也是一对恋人，东北沈阳人，她跟随父亲来到这座小城市，在父亲的厂子里工作。他们结婚后先后生下了姐姐和哥哥，家_庭美美满满。不料，当年席卷祖国大地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不仅给中国的史册上涂上了灰暗的一笔，也就连这个普通的家庭也大劫难逃，它在家人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道无法弥合的伤口。因父亲是工程师，又是厂领导班子的成员，故被打倒，家被抄，扣上了资产阶级帽子，不分昼夜的遭红卫兵的批斗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那年腊月的一个晚上，接受了一天批斗的父亲和全家刚入睡，就被十多个戴红套袖的红卫兵破门而入，把父亲连夜带走，说永远要关在牛棚里面。一岁半的哥哥由于惊吓，半夜时分呕吐，发高烧，并昏迷不醒，母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他哭泣着抱着哥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迎着凛冽的西北寒流，高一脚，低一脚地奔向医院，谁知可怜的哥哥未到医院就在母亲热乎乎的怀里停止了呼吸。母亲痛不欲生，她绝望地抱着哥哥摸黑走到黄河边，望着那呜咽的黄河水，想投河自尽。但当她用手一摸腹内还未出世的小生命和一想起在家里焦急地期盼着她归来的女儿时，她的心软了。她又痛苦地回到家中，抱着哥哥的尸体哭了一夜。哥哥的夭折和父亲坐牛棚的久久不归，使母亲对这个家失去了希望。不久母亲分娩了，她生下了一个男孩，那时正好是1971年。孩子生下后，母亲想把姐姐和这个刚出生的小生命一块带回她远在沈阳的娘家。但却遭到公婆的强烈阻拦，她双腿跪在媳妇的面前，哭求道：“要走你就走吧，但必须把这个小生命给俺留下，俺儿蹲牛棚能不能回来，俺这老婆等不住啦，但你们夫妻一场，总要把这个要给他留下。好让他死在牛棚里也甘心，你若把他带走的话，俺老婆子也不想活了，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母亲望着老泪纵横的婆婆，脑海里天翻地覆，若留下，她的心将再一次被撕碎，若带走，将又有一个生命在人世间消失。最后，她心一横，撇下了只有3个月的孩子，带着女儿走出了这个令她心碎的魔窟。走到门口时，6岁的姐姐曾几次从母亲的手中挣脱，回过头来哭喊着要弟弟，拉着弟弟的小手不愿松开，但最终还是被死了心的母亲强行拖走。后来，这个乳毛未干，奶牙未退的小男孩在那个阴云密布的岁月里靠奶奶一_对干瘪的奶头和小米米汤哺育成长。起先，奶奶给他取名“小虎”，希望他长大后要像老虎那样威震群山，不受其它禽兽的欺躏。但过了几年后，“十年动乱”结束，父亲被放出牛棚，给他又起了个名叫“黄河”。因为父亲姓“黄”，这“河”的意思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因爷爷在河中救出了全家人的命后，却丢了自己的命，另一方面母亲曾欲跳河自尽，是小虎在挽救了母亲的同时，挽救了自己。所以父亲让他叫“黄河”这个名，不仅是对含笑九泉之下的爷爷的一种追记，同时更让他永远记住那一幕幕揪心的往事。母亲走后，再一直没有回来。只有姐姐偶尔回来看望一趟年幼的弟弟和父亲以及年迈的奶奶。听姐姐说，母亲回去3_年后嫁给了一个离过两次婚的男人,也是个知识分子，都因文化大革命中的不幸而离婚，膝下无子，跟母亲结合后，也未生育，又收养了一个男孩，那男孩跟姐姐合不来，经常吵嘴，惹得父母亲不满，反过来又跟母亲吵架，姐姐提及此事时，很伤心，眼泪很多很多。父亲在牛棚内受尽了折磨和摧残，他被释放回家后，当得知儿子的死与妻子和女儿的离去时，几天内神思恍惚，精神错乱，后经医院及时治疗，有所好转，但从此他已变得不是以前的他了，现在的他孤僻、冷漠、古怪，没有一点人情味，每天只知道工作，从不关心家里的事。黄河在上小学二年级时，因奶奶年老体弱，经常生病并患有轻微的心脏病，被叔父接到他家，黄河无人照顾，也随奶奶来到叔父家。起初，可能是出于同情怜悯的份上，婶婶对他还可以。但随着时间长了，婶婶开始用白眼看黄河，为黄河还经常跟奶奶、叔父吵架。一次婶婶正为黄河的事而跟奶奶吵架，不料却被刚放学归来的黄河听见，他强忍住委屈的汪水，懂事的对婶婶说：“婶婶，你不要跟奶奶吵了，俺已经长大，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说完，他大声哭着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家。白天放学后，别的同学回家就能端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而他却不能，他家的门经常紧锁着。多少次他在雪天、雨地里孤伶伶地站在门口，眺望着父亲能早点回家为他做饭，别的同学饱饭后都陆续上学了，而他仍焦急的希望父亲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一次次的希望最终还是变成失望。邻居好心的王阿姨或偶尔看见他未吃饮时，会同情的用温暖的手摸着他的头，领到她家里让他吃饮，他吃着吃着忍不住伤心的眼泪直往碗里掉，他把碗里的汤同掉入的泪水一同喝进肚里。这时，他真想大声地、痛痛快快地扑到阿姨的怀里大哭一场，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那是阿姨，不是自己的妈妈。若这样哭会惹人笑话，他要坚强起来，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来。饭吃完后，王阿姨把他送出门口，他总会虔诚的说：“谢谢你，阿姨”。诚然，他也只能这么说，以表达对恩人的回报和感激之情。这时，王阿姨总是会心的笑着说：“这孩子真懂事，别客气啦，赶紧上学去吧！若迟到了又要挨老师批评。”他再一次感激的点点头重复道：“谢谢你啦，阿姨”。然后一溜烟的跑向学校。逐渐的他感觉到，靠谁也靠不住?荒芸孔约骸Ｋ佳概自己洗衣服，脥煤球烧锅下面条，煮面粥粥。但总是掌握不住火候，不是欠火就是过火，他饿不管生熟，端起碗来就狼吞虎咽的吃。父亲仍是江山依旧，整天抱着玩世不恭，看破红尘，又堕入红尘的态度，推天度日。只要往这个家里一走就火冒三尺，训他把房子弄的乌烟漳气。这时，黄河委曲地用牙咬着嘴唇，甚至咬出血来，就是不要让父亲看到他流泪，让父亲看到后会更烦恼，更暴燥。每逢过节时，别人家是合家团圆，吃着丰盛的节日饭食，而他仍吃着不生不熟的熬得黑乎乎的面条或面粥粥。他经常逗留于街着巷尾。然而热心的阿姨，他的同学和老师并没有忘记他，他们从各自家中给他送来了一份份节日的饭菜和食品。并安慰他：“黄河，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要做一个坚强的人，勇敢的孩子，当你长大后会明白这一切的。”就这样，他在苦水和泪水的浸泡下逐渐长大。但因学习差赶不上课程，而在上了一年初中后就退学了，那年，他刚十三岁。就在那年春天，爸爸大学的一位同学从北京给黄河带来了一位刚与丈夫离婚不久的新妈妈。同时，还带一位只有７岁的小女孩。爸爸又结婚了。就这样，又重新组合了一个四口人的家庭，母亲是在北京某区工作。不料，这日子只维持了不到半年，夫妻又分居两地，原因是黄河调皮捣蛋，经常欺负妹妹，母亲又嫌黄河不顺眼，加之父亲又脾气不好，不能给予她所想要得到的男人的那种刚毅，雄健与温柔。于是，北京那头是孤儿寡母，而河南这头是孤儿孤父。但婚姻仍继续维持着，逢年过节还相互走动，或鸿雁传书，捎去些许问候或祝福。父亲虽然结婚了，由于夫妻的两地分居，他得不到一般人应该得到的爱与温存，再加上年龄的增大，他更加变得令黄河难以接受，父子俩一见面就吵。看到这种情况，父亲索性就把行李搬到单位，并购置了一套锅灶在单位上生活去了。家里就剩下黄河一个人，只落得有依无靠，他对这个家更加失望，更加厌倦。他出走了。他饿了讨饭吃，冻了讨衣穿，困了就露宿街头巷尾。十三岁那年秋天，他随一伙流浪儿窜到郑州，为了生机，他们先在火车站附近行窃，逐渐把目标瞄向居民住户，偷了多少东西和钱，他说不清。就在这年腊月，他们再次在市区行窃时，被当地公安人员当场抓获，前案尽翻。于是他于大年三十那天被送进郑州市一家少年收容所，开始了一年的铁窗生涯。在少教所里，他受尽同犯的“蹲马桶、倒栽葱、唐壁虎、跨下骑、倒骑驴、八帮会”的骚扰、蹂躏和和摧残。于是他万念俱焚。曾几次用水果刀挑断了动脉血管，但均被管理人员及时发现抢救过来。他的出走给家里事业为了不小麻烦。尤其是姐姐，当她从父亲那里得知黄河出走的消息后，和母亲急得差点把眼泪哭干、把眼睛哭瞎。春节刚过，收容所就通知了父亲。很快，父亲领着姐姐来探望他。他站在铁窗前，望着父亲和姐姐，他既羞愧又伤心。父亲愤怒的眼睛里突然滚出两滴泪水，仍严肃地说：“你今天走到这个地方，都是父亲的错，你要好好接受教育改造，争取早日回到我们的身边，重新做人，我们等着你......”这时，姐姐已哭得无法自制，哭着爬在窗台上，隔着冰冷的钢筋做成的铁窗，伸进颤巍巍的双手，紧紧地拉着弟弟的手，什么都想说，但哽咽地什么也未说，只是塞给弟弟一封信，转身和父亲就走了。原来姐姐的千言万语都浓缩在这封信里，在信中她写到：亲爱的弟弟：我知道当我见到你时，已哭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我想写封信带给你。此时此刻，我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但一提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只能说：你是我唯一的生命，你的痛苦就是我的苦痛，你的快乐就是我的欣慰。假如，有一天在生活中万一失去你，也等于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我的心将再不是一颗完整的心。那么，我将在这病痛中默默地死去...... 永远爱你的姐姐，不称职的姐姐 霞霞××年××月午夜黄河看着看着忍不住抱着姐姐的信大哭起来。他觉得自己太幼稚，太单纯了，太对不起姐姐。他咬着颤抖的嘴唇暗暗发誓，为了姐姐那双明亮的眼睛不在被泪水吞噬，他下决心：不再寻短见...... 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释放......重新回到亲人的身边。第二年的春节前夕，他结束了一年来的“铁窗”生涯，又回到了黄河边的故乡。远在北京的后母带着妹妹也回家团圆过春节。但他们每一位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家庭一直有一种缺陷，一种心理上的缺陷。犹如两片列缺的镜子被拼凑在一块，虽然经过了能工巧匠的精雕细刻，但镜面上的那一条裂痕却始终无法清除和弥补。尤其是黄河一年的“铁窗”生涯，已成为一个黑黑的污点，被深深地刻印在后母和妹妹的心上。他如一位身患癌病或携带某种传染病的患者，被后母极力躲避，甚至于不许他跟妹妹说话。黄河那颗本已流血的心又撒上了一把盐，昼夜在剧烈的阵痛中拼命挣扎着，呐喊着。除夕之夜，烟花齐放，炮珠轰鸣，团圆的嘻笑声与行酒猜拳声直砸向黄河的耳膜。但这些都不属于他，属于他的只有滴滴泪水与阵阵的心涌。他独自一个人来到黄河边，母亲当年欲投河自尽的那个地方，望着夜色下奔腾的黄河，他突然怨恨起母亲，当年为何不从这里跳下去，偏要生下他这个多余的生命来，像一只无魂的幽灵，受如此的痛苦和折磨。他就本不该来这个罪恶的世界上。现在他就想立刻去死，随着那奔腾原黄河汇入大海，寻找自己的归宿。突然，姐姐那一双含泪的眼睛此时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又伸出那双温暖的手来拉他......。霎那间，他的双腿酸软，无助地靠在河堤上的一棵孤单的小柳树上。他隐隐约约看见，在黑漆漆的夜色下，一颗干枯的小柳树被寒冷的西北风吹的摇来晃去，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他定了定神，起身走到了河边，弯腰用右手摸起一块石头，猛然挥起右臂使劲地将石头抛向滚滚的黄河水中，只听得“扑通”一声那石头就消失了......。他用手拍拍屁股上的土，回了家。在起那天晚上，他日记中写到：我是一个不幸的人，命中注定无人过问，也无人流泪哀悼。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从未引起过一线的抚慰，一个快乐的微笑。在秘密的痛苦，秘密的眼泪中，这个变化多端的生活就这样悄悄滑过。十三年后仍然无依无靠，一如在我诞生那天同样的忧伤，同样的寂寞......。童年的憧憬与梦幻已随风秋风飘落，青春的朝霞刚刚燃起，就被清晨的雷电击的躯碎肢离。春节过后，后母又到北京上班了，妹妹一同走了，黄河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已十三岁的他，呆在家里无事可做。为此，父亲曾多次求学校，让黄河重返校园，但就因他的那段“劳教”历史却被学校拒之门外。后来父亲又找单位领导，让黄河待业，可单位领导一方面是嫌他年龄小，另一方面又因他那段“劳教”历史，爱莫能助。他在被生活遗弃的同时，又被现实社会所抛弃。他为了生存，为了度过黑暗冲向黎明，期盼着总会有一天感动上帝，得到上帝的怜悯与恩赐。于是，他选择了捡破烂这个职业。每天清晨，开刚麻麻亮，街头就会出现一位捡破烂的老头，身后跟着一位少年。那老头孤身一人，一直靠捡破烂维生。那位少年就是黄河，黄河拜那老头为师，老头收黄河为师。师徒两人早出晚归，形影不离，老头因为有了这个徒儿倍感高兴和快乐，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唠叨起当年黄河发大水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那6_0_年代吃茶叶、啃树皮的那一段残酷的记忆。说着说着老头就抽泣的双唇颤抖，只见他老泪纵横，一双干枯，积满污垢的手捂住双眼什么也不再说了。原来老头的老伴和大儿子在那场水灾中丧生。剩下他和小女儿相依为命，不料却在6_0_年代被活活饿死，就剩下他这个孤身的老头偷渡终生。黄河想哭，但已没有眼泪。每天他就只有拼命地走街窜巷，多捡破烂来维持生计。在为自己谋生的同时。光阴匆匆，星转斗移。不知不觉已到了纷纷落叶的深秋季节。已穿上薄棉袄的黄河仍跟师傅在街头巷尾寻找着能变钱的废品。有一天当他们路过市武装部时，黄河看到院内正在征兵。突然，一个当兵的念头驱动着他。他跑回家，向父亲说明他的想法。父亲听后，嫌他年龄小，坚决不让他去。但家庭与现实生活的种种不幸，使黄河更加坚定当兵的信念。他跪在地上，双手抱着父亲的腿声泪俱下的求道：“你就让我去吧！，只要能走出这个家门，哪怕就是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但他的苦苦恳求并没有打动父亲那颗如冰的心，反而被父亲锁在屋内。夜幕已降临，他在极其痛苦和饥饿后的困倦中睡去。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参了军，穿着一身黄军装，军帽上红红的五角星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很自豪，也很激动，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痛快、最幸福的时刻。后来，他又梦见自己上了前线，在作战中，只有他一个人向敌人开火，他咬着牙，狠劲的搬动着机枪的板机，一窜子弹“哒哒”的飞出枪口，射到敌人的阵地上。打着打着，他又钻进了敌人的阵地，不料却被几个敌人包围了，敌人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对他说：“好一个孤胆英雄，还亲自送货上门来了”。“啊！他们说孤胆，就是孤儿。好的，在别人的眼里我是孤儿，可在他们眼里我也是孤儿，决不能让他们这样欺负我。但他刚一动就被敌人擒住了，他灵机一动，拉响了光荣弹......一声巨响，他同敌人同归于尽…”。“他牺牲了，他看见自己的骨灰盒被部队送到父亲的手里，父亲抱着他的骨灰盒大哭起来，他又看到姐姐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奇怪怎么不见妈妈哪，妈妈哪去了？”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他梦见自己抓住姐姐的胳膊大声哭喊着……”——猛的他被惊醒。一束耀眼的光线刺的他睁不开眼，当他用双手揉了揉双眼，再仔细看时，是头顶上掉着一只灯炮发射出的光亮。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哪有敌人、爸爸、姐姐呢？此时，外面一片漆黑，飒飒呼啸的秋风在空旷寂寞的夜空里吼叫着，嘶鸣着。突然，窗子被风吹开，随之一片树叶被风从窗口吹进屋内，摇摇晃晃的落在地上，颜色已经变的枯黄，他不禁浑身颤了起来。桌子上的马蹄表在“哒、哒、哒”不停的响着，时针已指向午夜12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抓的不是姐姐的胳膊，而是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片，照片虽然已发黄，但看上去很清楚。他们都很年青，爸爸留着小平头，咧着嘴在笑。妈妈留着剪发头，嘴角有两个小酒窝，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妈妈他没见过，见到的只是照片上的妈妈，她只会笑，从不说话。这张照片是姐姐交给他的，让他带在身边就如妈妈在身边一样。他特别理解姐姐的心情，所以他把这张照片当做珍贵的礼物带在身边，晚上睡觉前他总要看上几遍，然后抱在怀里睡去。就连他在少教所的那段日子也是这样。他常常会在梦里见到妈妈，但妈妈的身影忽近忽远，若即若离，他总是抓不住妈妈的胳膊，他哭喊着去追赶妈妈，但妈妈走得却更快，他始终追不到妈妈的身边，多少次他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从梦中惊醒，只感觉到枕头已被泪水浸湿。突然，泡泡灭了，房子内骤然一片漆黑。屋外，风仍一个劲的呼啸着嘶叫着。他害怕吗？不，他一点都不害怕，像这种情况不至于一次，二次，而已是上百次，上千次了。诚然，他此时害怕的是武装部一旦决定了兵员了，自己当不上兵怎么办？往后的日子，他不敢想。对，哪怕就是碰破头，这兵一定要当。门虽然被父亲锁着，但窗户却畅开着。他毫不犹豫地从窗口爬出去。此时野外秋风飒飒，风声 _ _鸣，令人颤栗阵阵。而他不怕夜深人静的恐慌与狂风袭击，一口气跑到了离他家有3里路的叔父家。他在黑夜到来，使叔父和奶奶大吃一惊。他哭诉了缘由，并恳求叔父为他作主，到武装部说情，让他当兵去。叔父开始犹豫不定，但黄小虎说：“不让俺当兵，俺就去死”。叔父望着这位可怜的侄子，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第二天早晨，叔父凭着他在市政府就职的头衔，带着黄河到武装部，说明了实情，做通了征兵人员的工作。教对黄河的身世深表同情，同意接受黄河到部队成长。黄河高兴地跳了起来，他跳的是那样的欢，笑的又是那样的甜。但当父亲得知这一消息后，气得两腿打颤，晕了过去。很快姐姐被父亲叫了过来，姐姐一进门就瞪着两只眼睛，好像要把他摄进自己的眼睛里似的，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最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临走时，姐姐说：“你参军走时，我和妈妈来送你。”啊，她又提起了梦中的妈妈，他将要在远行的时候才盼到妈妈来看他一眼。他悲喜交加，焦急的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一切都是那样的匆忙。11月7日，他终于穿上了军装，胸前佩戴一朵鲜艳的大红花，登上了驶向军营的列车。火车站台上人头攒动，但送他的只有奶奶、父亲、叔父和那位捡破烂的老头。老头双手捧着个桔子送给黄河，依依不舍的望着这位徒弟。而姐姐和妈妈怎么还没有来是说好今天来送我吗?_黄河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看他们的身影，不料火车已缓缓起动，并拉起了长长的汽笛声。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对，这是姐姐的声音，他惊喜的发现护拦外，姐姐正拼命的向他呼喊着，旁边站着一位中年妇女，他猛然断定她说是自己日夜想念的妈妈，他正欲喊一声妈妈，但只听得火车又一声长鸣，便沿着冰冷的两行铁轨，飞速地向天边滑去……。一阵长长的起床号声，打断了黄河对往事的回忆。天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地面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黄河的军帽上，黄大衣上也落了厚厚的地，犹如被堆在地上的小雪人一们站在于班长的面前，一动不动。于班长拉了他把道：“我们该回营房啦!_”只见训练场上留下了长长的脚印，脚印很深，脚步很沉……过了几天父亲又给黄河来信，信中写到：吾儿：你好，不知我的上封信是否收到，甚是挂念!我前天接到你妈(_后母)_的来信，她说你当兵走后，她很惭愧，她说她对你以前的态度确实有点过错，还有茜茜(_妹妹)_，都请你原谅他们以前的过错。此时，他们也很牵挂你，但又不知道你的地址，希望你抽空也给她们写封信，以免她们对你的牵挂。现在已进入严冬，听说你们那里也下了几场雪，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要多加衣服，特别是晚上站岗，一定要穿棉一点，不要受冷。另外，你们的生活不知怎么样？一日三餐一定要吃好，不能过量进食，更不能挨饿，身体是搞好训练的本钱，所以把身体搞好才能搞好一切!一定要尊敬领导，团结同志，严守纪律，做好工作，这样我就放心了。听你姐姐来信说，她已给你去信告诉了你奶奶去逝的事。望你不要过度悲伤，你对奶奶的感情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她老人家命苦，吃尽了苦头，一辈子从未过上一天顺心的日子，作为晚辈我们很内疚。今天，她永远离开了我们，这谁都无法挽回，就让她老人家安息吧!_只要你争气，在部队干出个名堂来，不仅对我们活着的这些亲人是一种慰藉，而且对含笑九泉之下的爷爷、奶奶、还有你那不懂事的哥哥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和报答。就谈这些父亲：×××黄河读完父亲的来信之后，对奶奶的死再次感到万分悲恸伤痛。同时，对信中提及后母态度的转变的事，深感怀疑和憎恨，他心里暗暗骂到：“狐狸给鸡吊孝，只不过是假慈悲而已。” 第四部分 奔赴老山前线 12月8日上午，新兵正在进行训练时，突然接到紧急命令， 要求部队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紧张的军营顿时显得更加紧张，让人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下午4时许，连队正式宣布了中央军委的命令，命令部队于近日赴云南老山前线“参加对越反击防御”作战。并做好行军前的准备工作。一时间，全体官兵哗然，震惊。第二天，部队就开始对官兵进行参战前心理引导和思想工作。为了整顿军容风纪，要求当天下午全体官兵剃成光头，晚上在团军人大礼堂里参加地方政府的慰问演出。天雾沉沉的，很冷、很静、无一丝儿风。它好像静静地注视着这里将发生的一切。晚上7时许，能容纳200多人的军人大礼堂内座无虚席，灯光明亮。这时，只见部队的张参谋长走到主席台前，在灯光的照耀下，他那黑乎乎的胡须，令人感到的是更多的森严与，他铿锵有力的大声命令到：“全体起立”，随之台下“唰”的一声同时站了起来。 “脱帽”，又随之“唰”的一声同时脱去了头上的军帽。 “向右看齐”几千只头“唰”的一声摆向右边。 “向前看”几千只又“唰”的一声恢复到原位。这时，站在主席台前和台后的地方党政领导和演员们被这一幕所惊呆，站着一动不动，尤其是“向右看”那一瞬间，千只头在大礼堂顶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这是一个什么群体，他们说不清，道不明。官兵们在“义勇军进行曲”的尾声中“唰”地坐下。场内一片肃静，静的甚至每一个人连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都能听到。就在这时，只见一对男女主持人缓缓地，迈着很庄重的步子走到主席台前，极其感动的进行报幕：尊敬的各位首长！亲爱的战友们，你们好!首先，请允许我们代表陕西省委、省地方政府和各界人士以及三秦大地上的父老乡亲向你们表示亲切的问侯，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们积极响应祖国母亲的召唤，即将奔赴云南老山前线参加对越防御作战。此时此刻，我们的心情跟你们一样的紧张和激动。军人以命令为天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我们的祖国边疆遭到财狼侵犯的时候，你们弃小家，顾大家，将义无反顾地奔赴那硝烟弥漫，炮火纷飞的战场，驱赶财狼。你们不愧为黄河母亲的优秀儿女。我们在后方期待着你们战斗胜利的捷报和凯旋的归来的佳音！说着说着，只见他们都流下了泪，那是激动的泪水。接下来由西安音乐学院一名男高音为官兵们奉献一首“骏马奔驰保边疆”的歌曲，他中等的个子，胖胖的身材，白皙的圆脸上长着一对浓眉大眼，在他唱到高调时乌黑亮丽发被高高地甩起。但他只唱了一段，再也感动的唱不下去了。黄河和于班长，就座在这个大礼堂，一同感受着这一声声感人的言词和那一幕幕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镜头。（音乐学院作曲系的一位女学生当晚写了一首诗《啊，那是一个什么群体》）。那天晚上，黄河和于班长，还有其他战友都失眠了，都哭了，这是生死离别时的哭。从这天晚上开始，新兵训练暂时停止。原地待命。第二天早晨起来时，每个人的枕头都是湿湿地，沉沉地，因为那上面是他们在这生死离别的时刻把对亲人的片片思念和留恋化作滴滴泪水遗落在枕边。（也就因昨晚在军人大礼堂的那一幕，改变了一个八十年代大学生──徐良的人生轨迹。第二天，徐良立刻请部队首长请缨参战，不久，在全国各地的大小报道的头版上醒目的登载着：“八十年化的大学生徐良投笔从戈的感人事迹……）军令如山倒，作为军人，没有第二选择。一切都是那样紧张。又是那样的匆忙。12月14日下午，到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已进入一级备状态的部队，正在紧张擦枪试炮，作好出发的准备工作。夜幕不知是什么时候降临的，但雪仍一个劲下着，它是否想阻挡或推迟部队启程的日期。掌灯时分，忙碌了一下午的官后兵才饥肠咕咕的端起晚饭。晚饭吃过后，又开始整理行装，扎好行礼，能穿的全都穿上，能带的全都随身带上，若带不上的东西，集中起来由部队统一拉运。一切都准备就绪，营房内只剩下一付付空空的床板，他的主人已上了军车，一辆辆草绿色的军车的车箱被黄军帆布严严地蓬了起来，上面还罩着一层草绿色的伪装网。炮兵是一个班八个兵，把背包放屁股下一压，怀抱一把冲锋枪，一边四个排列面对面座着，车的屁股上拖着一门大炮，士兵们个个面面相觑，就是无人言语，噤若寒蝉，打着盹，这座军营在雪的夜幕下显得更加空寂荒芜和神密。午夜2时整，沉寂的军营内突然响起了几声紧急集合的哨子声。霎那间，军车个个马哒轰鸣，车灯齐亮，似睡非睡的士兵们个个被惊醒。很快，部队出发了，一辆辆军车驶出军营的大门。这时，士兵们睁着腥松的双眼，在夜幕下都依依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这座军营，他们想，是不是它日再次能回到这个地方，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未知数。个个不觉地忧心重重，禁不住泪水潸潸而下。军车只打开前面的两盏小灯，间距保持在4_米之间， _它像一条蜿蜒的绿色巨龙发出了“吟吟......哼哼”的声音，徐徐地，缓缓地驶进了村庄。雪夜下的村庄更加显的朦朦胧胧。此时的村民们正在酣眠中作梦。为了不惊动村民，部队下令人不准车开大灯，不准鸣号更不准士兵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打断村民酣睡中的鼾声。车篷内的士兵，个个表情严肃，面孔沉重。车尾排出的一股股未燃烧尽的汽油烟味辣蔌地直往士兵的鼻子里钻，呛得个个用毛巾悟住嘴打喷踢，咳嗽。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军车终于驶出了村庄，我们才都松了口气。为了打破这促沉闷的局面，活跃一下士兵们低落的情绪。接到指导员的命令，要求一台车为一组开始唱歌。随之，于班长用低低的声音起调：“再见吧!妈妈──预备唱。 _”顿时车篷内荡起了歌声：再见吧，妈妈!_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忆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请不要悄悄流泪，请不要把儿牵挂。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时候再看望你──亲爱的妈妈!_……由于受他们这辆车的歌声的感染，其它车篷内，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都相继回荡起“妈妈之歌”。在那遥远的小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过去时光难忘怀，难忘怀，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干我那脸上的泪珠，吻干我那幼小的心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遥望家乡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可爱的小燕子已回了家门女儿有个小小心愿，小小心愿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吻干你那女儿的泪花，吻干你那孤独的心女儿的吻，纯洁的吻但愿妈妈得欢心……一辆辆车箱里顿时歌声四起，象无序地合唱团在无音乐伴奏下唱了起来。唱歌者虽然都不俱备歌唱家那付嘹亮的嗓音和甜美的歌喉。但却是触景生情，的的确确发自肺腑深处的吟唱，而个个又是情不自禁，声泪俱下。在此生死离别的关头，产生了对故乡的眷恋与对妈妈和亲人的无限思念。悠悠地歌声飞出车篷，回荡在整个天空，仿佛它已变成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在茫茫的夜幕下洒向那遥地方，落在那个小村庄……天刚朦朦亮时，队伍就进入一个地级市的陕西省渭南火车站。天空上依然飘着雪花。被积雪埋的看不到轨道上停着长长的一列火车，车箱顶上也厚厚地压着一层雪，偶尔会看见几个车站工作人员在跑上跑下，跑前跑后的忙着。军人很快下了军车，按早已排的次序上了火车的车厢。这列车是运货物的闷罐车，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身背喷雾器，正在匆匆忙忙地对车厢内进行消毒。毒消完后，他们在车厢的两旁铺上了一层草席，放下背包和行礼。披着草绿色的伪装网的军车和大炮就拖在后面的托车上。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部队一切就绪。只听得“嘟……”一声长鸣，火车就轰鸣关冲开铁轨上的积雪，向西南方向滑去……。车厢内一片肃静，每个士兵都把鞋脱掉，靠在车厢旁的背包上，无一人吭声，只有厢顶上的汽油马灯发射出淡淡的光线，并在不停的晃动着。火车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才徐徐地进入西安火车站。此时，天已大亮，讨厌的雪花仍肆无已怛的在空中飞舞着。还未等列车停稳，站台上突然出现一排排学生、工人、机关干部，他们手持鲜花，敲锣打鼓，喊着：“向解放军同志学习，向解放军同志致敬”、“向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致敬，祝您们英勇杀敌，早日凯旋归来”的大红标语。车上，车下一片沸腾，个个脸庞上都挂上一行行激动地泪水。但开车只允许停半个小时。部队全部下了车，在站台上排好队，然后喊着“一二一、一二一”跑步进入军供站的饭厅，吃早餐。只见偌大的一个餐厅，顿时挤满了士兵，没有凳子的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鸡、鸭、鱼、馒头、面条、米饭。可吃饭时间只限1_0_分钟。我们都来及细品个中滋味，只能狼吞虎咽，争行恐后的大吃大喝，不料还未吃完，就时间已到。我悄悄命令黄河他们几个兵把鸡蛋和馒头带上到列车上吃。因为车上吃的都是罐头和面包，他们见机行事，很快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塞进口袋内，急急忙忙上了列车。站台上依旧站着为我们送行的人群。突然他们涌向车厢要我们签字留念，我们只能用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用他们的笔为他们签字。不料火车又发出一声长鸣，随之缓缓启动，我们才彼此挥动着激动的双手。依依不舍的点头告别。火车在加速，我们的心情在加紧，欢送的队伍逐渐被甩远。突然，一位女大学生喊着追来，她边拼命的跑着，一边使劲的挥动着手中的那束鲜花，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被风高高地扬起。我们激动地爬在列车的窗口，模模糊糊看到她泪流满面，似乎想用牵细的手拉住飞驰的列车，不让它南行。很快，她被列车无情地甩在身后，我们的视线也随之模糊，但我们却依然能听到她那深情的呼唤......黑色的车轮有节奏的敲击着铁轨，并发出“铛铛铛，铛铛铛”的音符。时崦雷驰电飞过村庄，时而虎啸龙吟穿越山洞。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终于翻越秦岭山，进入四川盆地。凭窗望去，群山逶迤，风光旖施。昨天在北方还是雪天冰地，今天，此处却风和日丽，一派葱葱郁郁，生机盎然的景象，我们都感觉自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时，缕缕暖风吹进窗口，随云飞进来几只蜜蜂，嘤嘤嗡嗡，在车厢内叫个不停。这时，我们才感觉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衣，毛孔里在不时地往外渗着汗。可单衣全部被集中在一块托运，无法更换，只能忍受这份燥热，也算是锻炼士兵忍受能力的一个方式吧。火车象一条黑色蜿蜓在巨龙在沲池爬行着。三天后，终于驶入了春城──昆明。晨曦渐露，东边的天空上挂上了朵朵朝霞，一股微风吹来，吹落了他们脸上的尘埃，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接着，他们紧紧张张地背起背包下了火车，上了军车，又开始了新的跋涉。饿了就就地埋锅造饭，晚上在路边上拱起帐篷休息，天刚发亮，稍微充点饥又接着匆匆上路。长长的车队，长长的队伍，在热带明媚的阳光下徐徐开开进，而这生在人们都习以为常，因为从七九年中越边疆战争开始后，一列列部队经常来回从这里经过。所以对他们来说，以不足为奇。部队又经过三天的行军，来到离前线约200多公里的一个洲──文山壮族苗族自治洲。（据有关资料记载：中国三七之乡──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是一块神奇而美丽的地方。她位于南省东南部，东邻广西壮族自治区，南部与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接壤，国境线长438公里。全州辖文山、砚山、邱北、广南、富宁、西畴、麻栗坡、马关8_县，总面积31456平方公里，有11个民族，310万人口，其中少数民族占56.2%这里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据70年代初在西畴县发现的旧威石器时代古人类化石证明，早在远古时代就有人类繁衍生息。公元前1_1_1_ _年汉武帝将文山纳入中国版图。明、清时期曾设广南府和开化府。文山州博物馆所藏春秋时期的两面铜鼓，是中国最早的铜鼓之一，反映了青铜器时代文山地区的文化艺术。文山不仅有着悠久的历史，还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是云南省开展革命活动和建党最早的地区之一。1_9_2_7_年底文山地区就成立了第一个党组织──开化洒戛龙特别支部；1929年后，富宁、广南、麻栗坡3_个县的部分地区， _还是邓小平同志领导创建的右江革命根据地的组成部分。云南解放后文山设专区，1958年4月1日成立文册壮族苗族自治州。这里资源丰富、潜力巨大北回归线横贯文山州全境，光、热、水、气等良好的气候条件赐予了文山得天独厚的生物、水能、矿产和旅游四大资源。文山各兄弟民族都保持自己的服饰、语言和传统节日。彝族的：“火把节”、苗族的“采花山”、回族的“古尔帮节”等喜庆节日风情浓郁、特色鲜明。纸马_舞、芦笙舞、弦子舞等民族舞蹈异彩纷呈，过桥米线、焦盐饼、酸汤鸡、花糯饭等风味小吃色、香、味俱全。竹器、编织、剌绣等民族工艺绚丽多彩。民族团结、市场繁荣、人民安居乐业。这块丰腴的土地，集天之灵，形成一幅人间美景。薄竹山的云海日出、天生桥的猿啼绝壁、柳井溶洞的地府洞天、西华公园的梯险峰、老君山的千年古树、雨林风光、盘龙河的一泻千里……把文山川点缀得秀丽俊美、形成东西南北中的旅游景区。）部队要在这里进行“临战训练”。傍晚时分，他们又步行1_0_公里，来到这个洲的一个小村庄，──热水寨，才在村庄的小山丘上安营扎寨。帐篷刚一搭好，他们都急不可待的脱去臃肿的棉衣，换上单衣，才如卸重负，谁知这衣服刚换上，许多战士的身子都起来大片片的痱子，刺痒难忍，并伴有阵阵的呕吐，尤其是黄河因身体单薄，病得更厉害。经军医诊断说，此病是因水土不服而引起的一种皮肤病，过一段时间就自然痊愈，接着打了一针，给了一些西药。经过向个昼夜的兼程，已精疲力竭的士兵，已顾不得看一眼周围的景物，就懵懵懂懂的睡去。 第五部分 临战前的训练 一缕耀眼的光线把于班长双熟睡中刺醒，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定睛看时，原来是太阳的光从帐蓬的窗口里射进来，天已大亮。他望了望帐蓬内其他战友。个个睡的烂醉如泥，呼噜声此起彼伏。为了解除连日来行军带来的困顿与疲劳。部队通知休整两天。此时，他已毫毛我睡意，穿上了衣服，独自一个人走到帐蓬外，一股习习的凉风扑面而来，不由得使他大吸了一口气，顿时内心觉得十分惬意。抬头望去，晨曦下凸凹的小山丘上的松树在雾气的环绕下葱葱郁郁，若隐若显，胜似黄山早晨的美景。再仔细看时，小山丘下坳心处的房屋鳞次栉比，炊烟袅袅。再往下看时，村落脚下的低洼处有几十亩大的一个椭圆形池塘，水波熠熠，倒影着周围的村庄和景物，几对鸭子正在相互追逐戏水，捕捉着水中的鱼儿，在水面上掀起了层层波澜池塘边上的岩石上丛丛仙人掌那绿色扇形的脑袋上红花、黄花争奇斗艳，面向早晨的太阳盈盈微笑。他的脚下踩着的是一片赤褐色的油画之中，倍感心旷神怡，浮想翩翩。不一会儿，太阳就是挂在头顶上。缕缕热风袭来侵入肌肤，不觉间渗入粒粒汗珠。起初还穿着外衣的村民们，此时都把外衣脱掉搭在肩膀上，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半袖或背心，扛着锄头，犁地，吆喝着赶着水牛收工下地回家，偶尔会看见几位姑娘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出现在村口，使炎炎烈日下的村庄更加显得生机盎然。画意诗情。这座村庄名叫热水寨。村名的来源主要是长年累月下雨积成的这一泓池水，并在太阳的照射下雾气腾腾而取名热水寨。这个寨子不到千户人家，全都是汉民，而村庄的方圆毗邻却居住着回民族寨、苗族寨、龙族寨、土族寨、壮族寨、瑶族寨等。虽然因民族不同而以族居住，但都相互往来，走亲窜门，贸易。部队的到来，使这座村庄显得热闹非常。绿色的车辆来来往往，在乡村的土路上掀起了道道灰尘。战士们的嘹亮歌声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着、撞击着。不料，饮水却成为一大难题。村庄周转虽然水很多，但都是池塘、稻田、河流的水，有污染，不能饮用。部队立即派出工兵营连夜火速打井，安装管道，第二天自来水就哗哗的喷出了水龙头，村民们也欢天喜地的争先恐后的把水挑回家。部队经过两天的休整，指战员们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第三天下午二时整，全团官兵被集中在一个小山岔上的松树林里，召开临战训练动员大会。山岔不大，是一个隆起的小山岔，裸露的红土上错落有致的长着颗颗不大不小，不粗不细的油松树，在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2千名指战员盘腿整齐地坐在地上。钱团长操着地地道道的山东口音，铿锵有力的进行动员讲话：“同志们!今天，我们终于安全，顺利地到达了临战训练集中地，大家一路辛苦了!”一时掌声雷动。他接着讲到：“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要全面进入严格，紧张的训练之中，根据热带雨林环境中作战的特殊要求，我们不仅军事技能要精，而且适应不同环境的进行作战的能力要强硬。因此，我们必须一切从头开始，若练精练，把我们的部队训练成为一支敢打硬仗的部队……。掌声再次在树木里响成一片。接着，由团政委作思想指导讲话。” “同志们！我们受中央军委命令，前来参加云南老山前线参加对越防御反击作战任务。我们的任务是神圣的，是光荣的。目前，我们马上就要投入紧张的临战训练之中。为尽快适应环境，练就真本领，以过硬的军事技术，良好的精神状态沉重打击侵略者。我对大家提几点要求：第一，要坚决克服临战畏惧心理，放下一切思想包袱，全身心的投入军事技能训练之中。第二，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同群众搞好军民关系，充分发挥我军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在群众中树立一个良好的人民子弟兵形象。第三，各营、连、排要认真做好士兵的思想政治工作。对新出现的不良思想苗头，要及时会诊，对证下药，以确保我们这次战斗任务的圆满胜利……”热烈的掌声又一次在树林响着。动员会开完后，部队排着队唱着嘹亮的歌声陆续回到驻地，吃晚饭。（埋锅造饭一详细描写）。太阳刚收尽最后一道余辉，部队就进入训练。白天进行的是军事技能训练，而晚上进行的是体力训练。于辉作为一班之长，应身先士卒，率先垂范。上身只穿一件白背心，用背包带捆上1_0_块砖，每块砖头平均2_公斤，挽起裤腿，进行晚间越野体能训练。其他新兵都效伤我背起了砖头，在黑魃魃的夜色下，手持电筒，沿着崎岖的山路出发，时而跑步，时而缓行。不料，多数新兵由于体质差，只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肩膀和脊背上都磨出了水泡。尤其是瘦小的黄河被远远的甩在队伍的后面，正在咬着牙关，艰难地追赶着队伍。为了安全起见，我命令部队暂时休息片刻。过了大约一刻钟后，黄河与其它几个掉队的兵才手持电筒，满头大汗，有气无力的赶到，二话未说，就追不及待的身子一斜，把背上的砖块仍在地上，随之身体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于班长用手电筒的光逐个粗略的照了下他们，然后说：“今天晚上只是个开头，每人才背了1_0_块砖头，（大约5_0_公斤），连续行走5_0_公里的路程的目标。”他擦了一把汗接着说：“告诉你们一条不幸的消息，连长昨天到团司令部参加了会议，团里决定把我连改编成步兵连。为了尽快适应越野作战能力，要求我们在这里集训三个月，限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精干的部队。这对我们来说压力很大，任务很艰巨，但必须前进，不能后退……未等于班长说完，他们一个个被惊得从地上呼啦一下爬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啊!_那我们就在战争的最前沿啦！……” “对，不错，是在战争的最前沿，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当前急需要练好军事技能和适应不同战斗环境的生存能力，争取安安全全的去，完完整整的回来。这才是部队首长及后方亲人的共同愿望。”于班长说完后，只见他们个个心思沉沉，低头不语。他一见此状，突然命令到：“全体起立，继续前进。随之队伍又在夜幕下蜿蜒的山路上前进。就这样跑一会儿，走一会，又休息一会儿，大约已有3个小时的时辰才跑了不到1_0_公里的路程。他一看全体士兵都坚持不住了，才命令队伍沿老路返回。返回驻地后，已是凌晨两点多了。来不及刷洗，都失魂落魄似的倒向床板，昏昏沉沉睡去……他只好和副班长夏立红两人怨气声声地抱着枪在山岔上的帐蓬外困倦地哒啦着脑代站岗放哨。毕竟我们已是老兵，吃苦能力要比新兵强的多，就让他们先安安稳稳的睡上一个晚上吧。副班长夏立红已是当了3_年的老兵了，今年他被列为退伍的对象，但他家穷，他也是来自大西北甘肃省定西地区一个偏辟、落后的小山村里。那里山大、坡陡、沟深，没有公路，没有自行车，也没有电。全村人都居住的是黑洞洞的窑洞，出门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而路却都是羊肠小道，不论收庄稼或搬运东西，不是驼就是人挑。种的地多数是靠人力开荒成的斜洼洼山牮地，地薄产量低，又加上一年四季雨水少，山岔上一直是光秃秃的一片，不生长草。若逢雨水合时的话，打下的粮食刚够吃，否则，就饔飧不继，只有靠国家的救济粮维持生活。而吃水还比吃粮困难，全村人牲饮水全靠在山路边挖一个土窖，雨水或雪水流入沉淀后饮用。他家共有八口人，有祖父、母亲，他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已近九十高龄的祖父仍坚持劳作，被扁担压的已佝偻的脊背为了生活，每天还得担水、挑柴、背庄稼。祖父早年父母双亡，一直独身一人，他买来一对山羊，十几年下来已繁殖了40多头，他就和这一群羊相依为命，知冷知暖。到了30岁那年才收养了父亲这个被讨饭的人遗弃的孤儿，他自己未娶过老婆，却用这一圈羊为父亲换了一个媳妇。父亲很孝敬祖父，也万分的感激祖父。可到父亲手里，全家人的生活仍未发生新的转机，母亲还连续生了六个孩子，家庭生活更加贫困潦倒，全家人穿得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全家吃饭只用柳木旋的4个瓢轮流吃。兄长三十岁已过还未娶亲，无奈，父母狠心用年仅15岁的妹妹换亲，为兄长换来一个媳妇，而这媳妇却是个大脚把股，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但全家人却把他当做一位观音菩萨来供奉，什么活也不让他干。夏立红，姊妹5人，只有他上了个小学5年级就已缀学在家劳动，也是全家唯一能识几个字的人。为了让他另寻出路，二十岁那年，父亲将一头老犍牛拉到集市上卖了五百多元钱，托县城里一位亲戚用这五百多元钱找熟人打通了关节，他当上了兵。他说，他已来到人世上二十年了，还没有去过一次县城。记得验兵的那一天，天才亮，父亲就领着他翻山越岭步行了90多里路才到县城，可刚已进县城，他就看见一个个长着轮子的庞然大物迎面扑来，吓得他觳觫着只往父亲的身后钻。父亲对他说，那是汽车，是由人操作着哩！不要怕。应征入伍时，他就坐着这汽车告别了那荒芜贫瘠大山，从县城出发，后改乘火车，踏入军营。到部队后有衣穿，有肉吃，病了不掏一分钱就到卫生队看病，每月还有6元钱的津贴费。他觉得自己好像白日做梦，而且是做了一个神奇的梦，他激动的晚上经常失眠。他想把这些梦及早告诉祖父及亲人，但他却不会写信。他也不会写信。他也不会抽烟，却偷偷的到军人服务社里买一包6角钱的金线猴烟，请一位战友帮忙,给他在县城的那位亲戚写一封信，让亲戚转告大山里的亲人，这里的一切情况。刚到部队的3个月新兵训练，他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新兵训练结束后，他自己没文化，毛遂自荐到连队后勤喂猪，种菜，帮炊事班做饭，曾多次爱连营嘉奖，并荣立三等功一次。可今年已当兵三年，服役期已满，他被列入复退对象。为此，他入伍三年来第一次哭了，哭得很伤心很悲惨，他觑欷着，声泪俱下的找连长和营长，恳求留下来，说明了家境的贫困状况。营长听后为这震动，深表同情和怜悯，就把他破例留了下来。不料却赶部队参战，目前已没有时间喂猪种菜了。连里只好让他当个副班长。虽然他已当兵三年了，可他却仍像头一次走出大山那样，胆怯，一站到队列前喊口不结巴，腿打哆嗦，及袋嗡嗡作响，连他自己都辨不来前后左右，东西南北，直惹得新兵“噗嗤，噗嗤”偷偷发笑。如今，俩人成了搭挡，他又是自己的副手。今晚，他俩又并肩站岗放哨，带着几分疲倦与对亲人的几分思念，在异乡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夜很静，无一丝风，星星稀少，但有光很亮。月光下的村庄，巾帼帐篷、军车、大炮景物如一幅挂在眼前后静态画，缥缥缈缈，神神秘秘。偶尔，一声蟋蟀的尖叫声把我从暇想中惊醒，于班长眄视了一下夏立红，只见他背着枪一动不动地像一尊陶俑静静地立在那里。黯炎的月光下，我仍能感觉到他脸黝黑，皮肤粗糙。因过早的挑担劳动使他的背已显得有些驼，但他却有意识地收腹、挺胸、抬头、努力站直，以矫正他的小驼背。望着他的模样，不由得使于班长黯然神伤。除了同情心之外，剩下的还是过多的怜悯。于班长他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了吧!_像他这样的年龄在当时农村来说,应该是已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步入家庭幸福的殿堂之中，此时此刻也应该搂着娇妻进入甜蜜的梦乡。诚然，他可曾不想。三年前，他就带着这个梦幻，告别了大山里的亲人来到这座绿色的军营，圆着他的梦。可三年后的今天仍一无所获，唯一得到的是在增长了见识的同时也在额头上增添了几道皱纹与腮下黑茬茬的胡子。三年来，每月仅有6_元钱的津贴费他都舍有得花一分钱。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人无钱看病。无钱买油点灯，无钱给二哥和弟弟娶媳妇。他候尽他最大的努力力所能及的为家做一点事。为此，三年来他没有买过一支牙膏和牙刷，每天早晨起床后别人刷牙，他却躲在一角只用清水濑口而已。入伍时在武装部发的一条白毛巾，如今已残缺不全，油垢的变成黑色，但他却舍不得扔。三年来，他共领取津贴费二百一十六元，他先后往家中寄回去了二百一十元。他想，这些钱对富人来说不值一桌饭钱，微乎其微，不足挂齿。而对他的家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沙漠里的一点水，一棵绿树。昨天，连长传达了条令他振奋的消息，部队决定每位士兵每月在原6元津贴费的基础上再增加10元钱的参战费。他高兴地跳了起来，也许此时，他焦急地想早点打发走月亮，让第二天的太阳早一点升起，他早一点领到这16元的津贴参战费，也早一天寄给亲人。随着雄鸡的声声呼唤，唤出了黎明。雾气虽然很大，但天东边的那块鱼白肚地依稀可见。于班长伸展了一下胳膊，连连打了几个呵欠，用拳头边揉着酸涩的双眼边对夏立红说：“今天早晨我们就不搞紧急集合了，只出个早操就行了。” “对，我们想的，现已接近六点钟了，我们马上集合队伍出操。”他说完后，随之吹想起同操的哨子。不到十分钟队伍就集合完毕。接着，队伍就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在村庄的小路上跑步。笔者记得有一首诗这样描写士兵的《早操》：激昂的军号声／嘀嘀嗒嗒……／惊忧了月亮／和星星的悄悄话／在夜和白昼的断层处／奔驰出一支金戈铁马／又象是一支绿色的长箭／射向新的目标／和正在海边萌动的／朝霞……早操归来后，士兵们就匆匆忙忙的进行刷洗，不觉得早饭又开了。吃的是馒头加大头咸菜，喝的稀饭。早饭过后不久，连长从团队带回来了18名老兵，很快连队进行了分班，共分了两个排1_0_个班，一个班为8_个人。调来的老兵分别担任各班班，共分了两个排10个班，一个班为8个人。调来的老兵分别担任各班的正副班长，他和夏立红被分到一班，就任原来的职务，黄河也被分到一班，跟我在一起。这样一来全部战士接近百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强连。分班就意味着训练正规划，训练任务进一步加重。白天进行的是胸脯前进，跨越障碍的物及实弹射击等训练，而晚上仍进行的是背硅块进行体能训练。一天下来个个精疲力竭，疲惫不堪，但谁也没有怨言，因为自己选择了军人的这个职业。天，不冷不热，空中偶尔会出现一团团黑云，一瞬间就大雨倾盆。不过，一会儿就雨过天睛，像这样的气候对进行紧张的训练的我们来说还是可以乐意接受的。训练在紧张不间断的进行着。不知不觉中96年的元旦已悄悄地从身后溜走，又迎来了春节。驻地老乡准备过节的气氛很淡。但部队训练仍丝毫没有一点放松的迹像这一年一度的传统佳节已无关。就在此时，我们才陆续收到在上前线这前写给亲人的一封信的回信。原来我们上前线之前写的家信全部被部队扣发，为了保密这次行动，待我们到达云南集训基地后才发出，故家人的回信才迟迟到来。家信的到来，使我们每一位干部士兵如获真宝，大有“家书抵万金”的感觉。当读到亲人来信后，士兵都悄悄地流下了泪水。因为信的内容大致都昌诉说生死离别的思念与挂牵。尤其是黄河连续收到亲的的近十封信。其中一封信是姐姐的来信，姐姐在信中写到：河弟：你好!你的来信已收悉，当得知你赴云南参战的消息后， _我和母亲都无法面对这个现实。本来母亲的神经就衰弱，当看了你的来信后就一下子休克了，经大夫抢救才得以脱险，苏醒过来后母亲的第一声就是喊着你的小名“小虎，小虎……”叫个不停。几天来一直神思恍惚，尤其是在晚上经常哭喊着你的小名从梦中惊醒。她天天唠叨着：“小虎年龄这么小，在那边会不会出事，真叫人放心不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跟我说，现在她就候立刻前来看你，想亲眼看一次被她生下来3个月就抛弃的婴儿，可一想你已去了云南，详细地址不清，她只好日夜在忏悔与埋怨自己。按时间推算，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想你已上火线。此时此刻，我既用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心中的离别之情与无限的思念。要说亲人，我就你河弟一个，怎么说呢?我俩是同一父母所生，我们也曾有过家庭，却因不幸的社会现实害得家破人散，而他们受生活和命运的颠沛又重新建立了家庭，又在为各自家庭的幸福去谋事。我们彼此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你我不能在一起吃饭、学习、玩耍。想起这些我就恨，恨这人世间这么大，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有不公平呢？为什么要让我们忍受这悲欢离合之苦呢？算了吧!_我们现在都长大了，就让这恨永藏心底吧!_作为我来说，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永远是我的亲人，我的弟弟。我和河弟今后的幸福，就要靠自己从现在开始去拼搏，去追求了。我不知河弟为什么要参军？可我还是支持你，支持你走，走的越远越好，我觉得只有走才能摆脱河弟不该承受的家庭苦恼和负担。因为姐姐也想摆脱这个家庭靠自己的能力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去生活，可现在还不能，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憧憬而已。目前，最让姐姐放心不下的就是河弟你呀，你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一个令人不敢想象的环境，那是战场……我想得很多很多，现在心里很难受，写不下去了……。河弟，你给姐姐写的入就那么一点，一些事也没说清楚，我很生气，当然姐姐也理解你时间紧张，可我希望河弟以后来信尽量多写一点，这样，我不会感到河弟离我很远，对我也是一个小小的安慰，能答应吗？另外，你要记住给爸爸、妈妈（注：生身母）写信，我们不管他们二老过去有什么过错，可是他们给了我们生命，做为子女应尽到我们的责任，去给他们两颗孤独受伤的心一点安慰吧？姐姐可以想象到，你目前的时间很紧张，生活条件肯定艰苦，但我还是希望你利用训练或战斗间隙学习文化知识，现在我们来订一个三年的学习计划，争取第一年内把初中知识自学一遍，余下二年时间再自学高中知识，三年后，考一下军校，你就努力去试试好吗？课本我随后就给你寄来，不懂的东西就虚心向战友和首长请教。我知道河弟最信任姐姐，在部队遇到什么不高兴或伤心事，请告诉姐姐好吗？我真想无休止把这封信写下去，用上这一周，可纵有千言万，怎能用这一张纸一支笔所能表达清的。今天就写到这里，请弟弟不要为姐姐的别名罗嗦见怪，但愿你能理解姐姐的一片苦心！望尽快得到你的佳音……快回信姐姐：霞霞1985年12月28日午夜黄河手捧着定叠厚厚的信纸，一口气读完，每一页上面的都有几点干汩了泪滴的痕迹，他清楚那是姐姐写信时遗留在上面的泪水。他仿佛看到这封信的每一字都是血红的，是姐姐用自己血写成的。他的泪水几次欲流出眼边，但都被他眼睛一挤收了进去，全部咽进肚子里。他想，“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现在已是一名军人，一名即将接受炮火洗礼，_生死考验的革命军人。他抬头望了天空中的太阳，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站的方位，面向东北角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两躬，心里默念道：“感谢您爸爸、妈妈、姐姐及所有后方的亲人，是你们给了我今天，我决不辜负你们的养育之恩及对我此时的期望，我争取当一名合格的军人。”一转眼就到了春节。部队决定大年三十一和正月初一放假共两天，全部休整，我们都才松了口气。大年三十这天，士兵们一觉美美实实地一直睡到日当中天才起床吃第一顿饭。下午要统一会餐辞旧迎新，全连干部士兵齐动手下灶房帮厨，杀鸡、包铰子、洗菜、忙得不亦乐乎。临开饭前，热水寨里的房东吴大妈又送来了一大块猪肉，说是自己杀的，来慰劳子弟兵。连长再三推辞，可吴大妈说：“我儿子当年也是个当兵的，我看见你们，就象见到自己的儿子一样亲……”未说完只见她眼圈湿润，把大肉一放转身就走了。连长还想问什么话，可是大妈走的已不见人影了。会餐开始了，没有凳子，没有档风遮光的屏障。满装着鸡、鸭、鱼肉的佳肴全部摆放在被整理平坦的小山岔上。8_个人围一圈，向菜碟进军。但部队明令禁止喝酒，只能以小香槟代酒猛吃痛饮。吃完饭后，黄河又在连部拿到了一封信，一看原来是后母来的信。她在信中写到：河儿：你好！前些日子，我收到你父亲的来信，得知你参了军，我心里十分难过，总觉得你年龄太小。不料今天又你父亲的来信，说你上了云南前线，看后我如五雷轰顶，半天反应不过来。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愿这不是真的，蛤现在已成为现实。我的内心几天来一直感到阵阵颤粟与恐慌。我在暗自遣责和忏悔自己以前对你的态度及所做所为。我太自私，太心胸狭窄了。我对不起你，我是一个不称的母亲……。现在说这些已为时已晚，我只有默默许诺，在你服役期满回家后，我要加倍地弥补我们母子之间的裂缝，去抚慰你那颗受伤的心。目前，只能对你寄去一封深深的祝福。你既然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你就应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随时随地都要响应祖国的召唤与高调遣。在你收到这封信时，你可能已投入到紧张的晷临战训练战斗之中。希望你服从组织领导，团结同志，刻苦炼军事本领。在部队尤其是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之中，可以得到更多的教育，比家里好。因为你父亲管不了你，你又不服他，这也是我很伤脑筋的事。任何你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望你在部队好好学习，改掉自身的不良习惯。另外，我听说，有些从内蒙去部队当兵的人，因从小骑马所以腿成了“弧”形了，在部队一锻炼，腿就要变过来了。你的年龄还小。有意识锻炼一下腿，听说晚上昨觉时用沙袋把腿捆上有半年就可以氢腿纠正过来，有条件自己试做一下。若遇身体有不舒时要马上去看医生。尤其是在战场上要机智勇敢善战，不要做鲁莽英雄。总之，自己要多关心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已托人买了“大重九”和“凤凰”牌香烟各一条，还和小丽去商场给你和小丽各买了一身衣服，准备过春节时和烟一同给你寄去。另外，你抽时间给妹妹写封信，她已生你的气，说你不给她写，她就有给你写，她天卫念叨着你，很想念你。就谈这些，望抽空多来信，以免我们对你的牵挂。你的母亲：×××86.2.10黄河了后母的来信后，深为震憾，后母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打动着他的心，尤其是年幼无知的妹妹也能台此懂事地牵挂他。使他心扉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锁被彻底打开，他感动的泪流满面。灯火初上时，部队举行迎春节联欢晚会，大大小小的山岔上都燃起了篝火，没有电视，没有舞以台，干部战士就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深发情地唱着歌曲：无论走到海角天涯，忘不了你呀妈妈。不论送走多少年华，忘不了你呀妈妈。忘不了你缝的书包，忘不了你补的小褂，忘不了你送我上路，春风吹动了你的白发，妈妈呀!妈妈呀!妈妈呀!_妈妈呀!_忘不了你亲爱的妈妈呀！……歌声悠悠扬扬，在璀璨的月光下，在缥缈的松树林里飘荡回响，又随着徐徐的风飞向了北方，在的耳畔作响……正月初三，村民们仍沉醉在欢度春节的喜庆之中，而部队却已投入了训练之中，天朦朦亮时就出早操，上和下午进行军事科目训练。夜幕降临时又背起了砖头爬山越野，而每个人背上的砖头终于加到了2_0_块，可背不动也得咬紧牙关拼命背，只要还有一丝劲，一口气，就要挪动一步，前进一步。正月十五日那天上午，总队接到通知要召开会轩军大会。九时整，部队准时集合在原来第一次召开临战训练动员大会的那个山岔上。树还是那些树，山还是那座山，部队还是这支部队。而与次不同的是主席台上的那条红横幅上却写着：“热烈欢迎当代大学生徐良来我部作投笔从戎事迹报告。”指站员席地而生坐。唱起了歌，一时间山问荡起了嘹亮的歌声：说打就打，说干就干练练手中枪，刺刀手榴弹瞄得准来，投呀投得远不打倒敌人不是好汉一……二……三……四……歌声起彼伏，上首唱罢，接着又唱起了《军营男子汉》……过了一会儿，山下开来了一辆草绿色的北京吉普车，嘎然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两名军官和一名士兵，他们沿着山洼上的蹊径爬上山岔，朝部队走来，参谋长突然命令到：“让我们用量热烈的掌声欢迎徐良同志的到来！”一时掌声雷动，震的山岔油松树上的干忧针叶直往下落。指战员们惊讶的看到，此时从面前走来的徐良跟一个月以前的徐良若两人，好像他已经历了半个世纪，差点让指战员认不出来。大家都记得，一个月前他在那座军人俱乐部里慰问演出时，灯光下的他，白皙的脸庞，乌黑的亮丽的头发，引亢高歌着《军马奔弛保边疆》，使指战员又羡慕又疾妒。而今天，被剃光的秃头上扣着一顶士兵的丈沿帽，身穿一套宽大的士兵服，脚下踩着那双黄胶鞋使他1.5米多的个头显得 _ _更矮小。他入伍后被师部分到步兵轩团，经过一个月来的艰苦训练，他那白皙的脸蛋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此，嘴唇上也出现了小小的裂纹，从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球上可以充分说明部队的生活是艰辛的、残酷的，此时此刻，他已从一个八十年代的骄子──大学生，突然一下子变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解放军战士。报告会开始了，徐良坐在主席台麦克风前，他稳重中带着有些激动的口声进行作报告，他说：尊敬的各位首长！亲爱的战友们！您们好！你们辛苦了！今天，我有幸再一次跟你们见面了。首先，感谢各位首长为我提供这样一个场地和机会。首长让我给大家作报告，自己感到很惭愧，我作为一名刚入伍的新兵，许多方面还要向在坐的各位请教和学习，更谈不上给大家作报告，只能同大家谈论一下自己不仅是时代的幸远儿，也是社会的宠儿，两年多来的大学生活使我获得更多的知识，尤其让我懂得了这个社会，什么叫人生以及如何体现人生的价值。因此，我如饥似渴，发奋努力钻研专业知识，争取将来当一名优秀的，著名的歌唱家。用歌声给人们带来欢乐与微笑，用歌声驱逐人们内心的苦与痛。不料，在去的十一月份到部队的慰问演出现了小小的裂纹使我对人生有了重新的认识，尤其是那天晚上在军人俱乐部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几千名官兵全部剃成光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整齐的阵容，嘹亮的口号，立如松，坐如钟的形象，散发了青春阳刚之气的群体，如一轩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在猛烈地熏烤着我，陶冶着我，也使我霎好间热血沸腾，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考虑了整整一夜，产生了一个当兵上老山前线的念头。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把这个想法告诉给随慰问团的学院领导，院领导犹豫了一下，关切的对我说：“不要犯傻啦！在等半年你毕业了，毕业后分配个好单位，好好搞你的专业，有机会再去深造一下。这当兵本身就是个苦差事，加这，目前又要上前线，那是战场，凶吉未知。望你三思，不要贻误了自己的美好前程……”其他校友得知都纷纷劝我，说我心血来潮，头脑发热，该降降温温等等。不可否认，再剩半年的学校生涯就毕业了，毕业后我完全可以被分配到北京某一单位工作。还有与我相爱多年的恋人在北京苦苦等待着同我早日相聚。但是，当我看到面前那一个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面孔，他们也有家。也有自己的事业与恋人或爱人，为了祖国的安宁，听从召唤，义无反顾的奔起赴老山前线，捍卫祖国母亲的尊严，这是何等的伟大与壮烈，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有价值，才能体现出时代的最强音。我同样的做为一个八十年代的青年，我也有这个义务，不能苟且偷生当懦夫，当祖国母亲召唤时，应毫不犹豫地投笔从戈，应该加入到保卫边疆的的队伍中去，为了祖国的安宁，人民的幸福，去冲锋陷阵，甚至流血牺牲，也毫无怨言。于是，我不顾领导人校友的良言相劝，及部分人的恶意中伤。当天我又找到了部队首长，请缨参战，得到了首长的支持。我梦寐以求地参了军，分配到步兵团，并随军参战。目前，我的军事技术不太过硬，决心进一步训练与提高。同时，我申请到战斗的最前洁，打击侵略者，在战斗间隙，我将自己的歌喉为战友们献上一首《十五的月亮》或《望星空》。只要自己能一息尚存，我坚决唱到底，战斗到底。我不会说什么膏豪壮语，只能说我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说的不妥之处请首长和战友们指正。谢谢大家！徐良的话音刚一落，一瞬间，掌声如汹涌的潮水涌向徐良，震荡的使松树上的干松针再簌簌落下。报告会开完后，部队随之解散。回到账蓬内，副班长夏立红对黄河说：“黄河娃，你听了徐良的报告后有何感想？ 很激动人心，听他作报告，好像上了一堂人生课，尤其在他讲到高潮处，我感觉到自己血管里滚烫，直往上冒。”黄河回答着躺到床板上，接着说：“徐良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当代大学后和军人，他的所做所为应该在后方宣传这是一个很好的教材……班长于辉笑到：“哟呵！没想到黄河娃思想进步这么大，今天能说出这样的华丽的言词，也不简单喽。”黄河一听，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应到：“于班长，你不要笑话我，我真的也是受他的感染，才说这些的。 “只要进步就是好事，这也说明你一天天的在长大，争取当一名英雄，到时侯你也给咱们作一场英雄事迹报告，那场面肯定要比今天这场面更激动人心，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于班长借题发挥一通。副班长夏立红接过话茬说：“但愿如此，有一天我们都能坐在主席台上作英模报告，那该多自豪、伟大、光荣啊！”说完，几个人相互对视婉然笑了一下。下午，分连队进行讨论徐良同志投笔从戈的事迹报告，大家先后都发了言，谈了各自的看法和认识。 , ;, ; ------------ （未完待续） |
|
|
